“天哪!”靳尚来回踱步,“他……他……他这是……”
“靳大人,”车卫秦语气淡淡的,但充满威力,“我家大王是真心要与你家大王结盟的。秦国不想与楚为敌,可你家大王听信谗言,三番五次出兵伐我,令人费解。楚已连战皆败,难道你家大王还要再打下去吗?”目光逼视过来。
“这这这……”靳尚急了,“不是打与不打的事,是张仪,他怎么能来呀?”
“张大人是应邀而来呀,应的是楚王之邀!”车卫秦缓缓应道。
“天哪!”靳尚回到他的席位,几乎是跌坐下去,两手捂在脸上。
“靳大人,”车卫秦盯住他,字字用力,“在下此来,是将我家大王的原话捎给您。大王说了,张大人是王命使臣,此番使楚,若有丝毫不测,大秦必举倾国之力,向大王讨要公道。”压低声音,“靳大人,您还想一战吗?”
“你对我讲这些没用呀!”靳尚拿袖子抹一把额角的冷汗,压低声音,“我这问你,能否不让张仪来?”
车卫秦摇头。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车卫秦再次摇头。
“天哪,”靳尚再擦一把汗水,“大王恨死他了,你晓得大王的,恩怨分明。张仪此来,必死!张仪若死,秦人必不肯依,这……”
“所以卫秦才来大人府上,求个完全之策。”
“没有策了!”靳尚摊手。
“要不,大人带在下见见王叔?”
“唉,你呀,”靳尚苦笑,“要杀张仪的人,也包括王叔!不仅是王叔,还有彭君、射皋君、鄂君他们,所有王亲!宛城被占,他们的封地没了,把气全都撒在张仪头上!要杀他的人还有宗亲,宛城、方城是景氏的地盘,屈丐死于丹阳,屈氏与秦又添血仇,昭氏我就不说了!眼下大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除在下之外,没有一人不恨张仪,他……唉!”
“南宫娘娘呢?”车卫秦不死心,“难道她也说不上话了吗?”
“我正在为她堵心呢。”
“怎么了?”
“张仪欺王,两战皆败,大王无处撒气,我与娘娘就成了他的出气处。我就不说了,单是南宫,大王是再也没有去过。娘娘委屈,今朝使人召我入宫,向我诉苦,求我谋个妙方。我这……眼下情势,谋个屁方呀!”
“敢问大人,大王近日宠幸何人?”
“魏美人!”
“魏美人?”车卫秦眯眼。
“听娘娘说,魏美人本为魏王赠送的媵女,是大王在卧病期间由内尹召入御书房服侍大王的,谁知这一服侍,被大王宠上了,宠得是了不得,为她专设一宫,叫中宫!东西南北中,魏美人居中,粉黛皆无颜色,南宫她……”靳尚又出一声苦笑。
辞别靳尚,车卫秦连夜出行,马不停蹄地赶到於城,刚好截住行将出征的使团人马,遂将靳尚所述一一禀报张仪。
后退是无路的。
张仪思虑一时,附耳嘱吩咐一番,车卫秦急急去了。
“张旗,出使!”张仪拿起使节,朗声布令。
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地驰出於城,往投楚境。
秦人使团旌旗招摇地赶到丹阳城外的楚国边关。边关验过关文,放行秦人,同时快马驰至郢都,禀报怀王。
见张仪竟然来了,怀王倒是一惊,略一思索,召王叔、昭睢谋议应对。
“秦使此来,令尹是何应对?”怀王看向昭睢。
昭睢拱手:“臣惟听我王圣断!”
这是官场上的圆话,说了等于没说。
怀王看向王叔。
“嘿,”王叔颇是感慨,“这个张仪,是吃了豹子胆哪!”
“臣以为,他或是不得不来!”昭睢顺势接上,“前番我王放出狠话,一定要张仪来。想是秦王没得选择,不敢不让他来!”
“王兄呀,”王叔看向怀王,苦笑一下,“听昭睢讲了您应下秦人的话。臣以为,拿张仪一人置换黔东、汉中与商於三地,不上算哪,因为他不值这个价!”
“哼!”怀王冷笑一声,“寡人应过他什么话了?他张仪应过寡人的难道还少吗?他凭什么以一己之身来置换我黔东、汉中与商於三地呢?我大楚的土地,从来就是打出来的!前番寡人鬼使神差,听信他张仪的承诺鬼话,没有打,结果就闹出事来。这一次,寡人想定了。既然他敢来,就由不得他了,杀无赦!”
“王上,”昭睢应道,“两国交战,不斩使臣,这是通例。无论如何,张仪是秦王使臣,若是……”顿住。
“他是使臣吗?”怀王盯住他,“他难道不是嬴驷赶出来以置换所侵土地的人质吗?”
“这……”昭睢看向王叔。
“王上说的是!”王叔应道,“我大楚的土地从来都是打出来的,张仪是张仪,土地是土地。”
“昭睢,”见王叔与自己站在一起,怀王兴甚,看向昭睢,“征役进展如何?”
“得益于我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