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是胆大豁得出去,别等土匪来了本家还没动,你当炮手的先跑了。
后来东北实行土改,又经过剿匪,当年地主大户用于防御的大院套也逐渐荒废了,只留下断壁残垣,上岁数的人大多见过,张保庆也曾听四舅爷提及。他寻思多半是地主大户为了躲避打仗,在天坑里造起这么一座巨宅,是避世之人隐居的所在,看样子荒废已久,在战乱年代,这也不足为奇。不过宅子门上画两条大蜈蚣,不说吓人,也是够诡异的!
蜈蚣是五毒之一,寻常人家躲还躲不及,怎么会有人把蜈蚣贴在大门上?张保庆看到天坑中的大宅,不免觉得有几分古怪,说道:“门上画蜈蚣有什么用?吓唬土匪?”
二鼻子则是一脸惊愕:“原来真有这座大宅……”
菜瓜不解地问二鼻子:“哥,你咋知道这地方?”
二鼻子说:“在屯子里听老辈儿人提到过,门前画蜈蚣的大宅,不会错……准是这地方!”
菜瓜问道:“这是啥地方?门上为啥画蜈蚣?”
二鼻子说:“相传以前的人迷信,认为蜈蚣能守财。”
张保庆一直在旁听着,忍不住说:“敢情门上画蜈蚣,是为了摆阔。”
菜瓜说:“火把快灭了,外头天色已黑,逃出去也得冻死,不如先到这大宅里躲一躲,有啥话进去再说不迟。”
张保庆也是这么想的,高墙大屋虽然有些诡异,可好歹也是人住过的地方,不仅可以挡住穷凶极恶的猞猁,没准还能找到取暖充饥之物。
二鼻子为人莽莽撞撞,一贯大马金刀,什么都不在乎,这会儿却犹豫不前,好像在担心些什么,迟疑了片刻,又想不到别的出路,才同意进入门上画蜈蚣的宅子中躲一躲。
天坑下边的宅子三面高墙,背靠山壁,两扇朱漆大门的木头足有半尺厚,上下包铜皮,铜上镶钉。二鼻子上前推了推,发觉大门落闩,从里头顶住了推不开。三个人围着大宅子转了一圈,没找到后门。二鼻子和张保庆搭成人梯,将菜瓜托上去,让她抠住炮孔登上墙头,再从里面把门打开。三人都进了院,再次将大门顶好,以防猞猁进来。四下一看,只见里边重门叠户,前院连后院,不知道有多少进,房屋一间挨一间,看意思住得下百十来人。大门边上是三间贯通的屋子,门没上锁,屋中许久不曾通风,一进去一股子霉味。里边有炕有灶,灶灰冰冷,柴垛堆了一人多高,桌上摆放着茶盘子、茶碗,都是粗瓷的,并非什么讲究之物。墙上整整齐齐挂了七八条步枪,一水儿的东洋造三八式。衣服、被子全没动过,由于是在天坑里,蜡烛、油灯所在皆有,只是到处积满了灰尘。瞧屋中布置,应该是炮手的住处。炮手通常住在大门两边,一来方便把守门户,二来可以随时登墙抵御土匪。张保庆心想:不知以前住在这儿的人都去哪儿了,可是大门从里边顶住,难道宅子里的人根本没出去,全部死在了天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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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书说到张保庆他们三个人被猞猁追赶,误打误撞来到一座大宅之中,门上一左一右画两条活灵活现的大蜈蚣。宅子位于天坑深处,看规模可不小,高墙炮孔一应俱全,里头却没半个人影,显然荒废已久,却从里到外透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张保庆胡思乱想:大宅中的人死光了,岂不是处凶宅?这地方会不会有鬼?没动这念头还则罢了,此时他这么一想,似乎能看见大宅中有孤魂野鬼走动,身上顿时感到一阵阵发冷。但是眼下饥饿难忍,他也顾不得害怕了,帮二鼻子点上屋里的灯烛,准备先吃些东西。
二鼻子摘下挂在墙上的步枪,端在手里看了看,枪是好枪,不过放的年头太久,枪栓都锈死了,根本拉不开。菜瓜看到门口有一眼泉水井,取水刷去锅底和马勺上的污垢,又抱来一捆秫秸秆塞到灶下,点上火往灶膛中添加木柴,但这土灶少说几十年没通过,里边全堵死了,点起火来便往屋里呛烟,呛得三个人满脸黑灰,一个个跟灶王爷似的,鼻涕哈喇子齐流。眼看地灶无法使用,干脆在屋里升起一堆火,把整根的猴头蘑拿出来洗干净,再以短刀切开,一块块扔到锅里煮。
张保庆坐在锅旁两眼发直,他在饭庄子后厨当过学徒,早听说猴头蘑是能上大宴的山珍。猴头鱼翅可称山珍海味,鱼翅是鲨鱼翅,猴头并非真的猴头,而是指野生的猴头蘑,此刻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拿起马勺,舀了一大勺汤刚要喝,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鬼地方的水能喝吗?
二鼻子从锅里捞出一块猴头蘑,也是饿得狠了,吹都没吹就往嘴里扔,烫得无法下咽可也不舍得往外吐,口中含混不清地对张保庆说:“你呀,寻思得也太多了,当年地主大户造村堡般的宅子,里边一定要有活水,或是泉眼或是水井。人可以三天不吃东西,但不能一天不喝水,如果地主的大院套里没有水源,一旦让土匪乱兵困住,全家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张保庆一看二鼻子吃了没事,也迫不及待地从锅里捞了一块,吹了吹滚烫的热气,一边吃一边说:“可这宅子里的人,还不是都死了?”
二鼻子奇道:“你又没看见死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