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嗯,去吧去吧。”
她捧着栗子走进客厅,爸爸的声音隔着油烟机声追过来:“宴礼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结婚后她和孟宴礼买了新房子,离这边不算远。但黄茂康这边,过去黄栌的东西都还是老样子,她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没变化。
有一次黄栌和孟宴礼感慨,说可能“娘家”就是这种感觉,虽然结婚了,但这边,爸爸永远都会留存着她从小到大的那些物品,不舍得丢掉。
当时孟宴礼还捏捏她的脸颊,怕她想家,安慰她说,如果觉得离得远,可以再看看房子,换一栋更近一些的。
爸爸的厨艺确实有进步,以前蛋炒饭都不会的人,现在做起香辣蟹也动作麻利。
已经能闻到辛辣的味道,很香。
糖炒栗子放在客厅桌上,她先回卧室换衣服,听见有人按了门铃时,黄栌正在屋里脱大衣,动作因此慢了些。
厨房就在房门边,当她出去,刚好看见爸爸拿着锅铲从厨房走出来,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不速之客,是张琼。
黄茂康身上还系着围裙,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香辣蟹的味道,厨房油烟机嗡鸣着。
张琼穿着长风衣,站在门外,良久沉默,然后开口:“好久不见,我方便进去吗?”
黄栌尝试着开口,但她张了张嘴,叫不出“妈妈”这两个字。
和她一样不自然的,还有黄茂康。
他手里举着的锅铲慢慢垂下,然后让开玄关的空间,“请进”这两个字,被他说得生疏又客套。
炒到一半的香辣蟹关了火,显然没人希望张琼留下来吃饭。
黄茂康脱下围裙搭在椅子里,腰板挺直地坐下,仿佛接待客户。
黄栌只给两个长辈倒了水,然后就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初见张琼出现在家门口,那种“妈妈来了”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消失不见。
随后而来的是更多的担忧,就像影视剧进行到一半时担忧现有的温馨剧情会突起波澜的那种感觉。
从张琼进门起,黄栌就意识到,她要找的人不是自己,甚至连看都没看过来一眼。
黄栌也就清醒地、知趣地把她当成爸爸的普通生意伙伴,除了“请坐”“请喝茶”,她没开口和妈妈说任何一句话。
卧室门关着,黄栌听不见爸爸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心烦意乱,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六神无主时,她下意识拿起手机,等自己回过神,电话已经拨给了孟宴礼。
他那边很快接听:“黄栌,怎么了?”
声音平静,安抚人心。
黄栌压低声音,有些慌张地说:“孟宴礼,我妈妈突然来了”
不是“回来了”。
是“来了”。
打破现有平静温馨的突然到访。
这种情况似乎也超乎了孟宴礼的预料,他那边停顿几秒,然后开口:“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找爸?”
孟宴礼接触过张琼,也听黄茂康和黄栌讲述过她。
以他的判断,她那种平时避之不及的态度,如果没有特别的什么事情,她是不会找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客厅谈话,我回卧室了。”
顿了顿,黄栌叹了一声,“总觉得不是好事。”
电话那边稍微沉默几秒,然后孟宴礼说:“我看了航班信息,还有一趟回帝都的,我现在动身去机场,今晚就回去?”
他怕她难过,想回来陪她。
黄栌就是有些心慌。
当初知道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她很心疼爸爸。
她知道,妈妈从来没有爱过爸爸。
和爸爸结婚生子,只是妈妈想要摆脱姥爷的控制,而选择的万不得已的方法。
黄栌甚至很希望,妈妈能够永远消失在她和爸爸的生活里,不要再出现。
妈妈已经带给爸爸太多太多伤害了。
这两年爸爸才刚好一点,不像过去那样总是借着忙生意来麻痹自己,会去钓鱼,会学做菜,现在他们的生活很好很好。
已经不希望妈妈再来打扰了。
最后一次见张琼,她曾在咖啡厅里冷静淡漠地说过,“实际上,我也并不想见到你”。
现在黄栌也是一样的想法,她不想见张琼。
“不用今晚回来的,明天上午你不是还要忙的嘛。就陪我说说话吧,分散一下注意力,我很快就能好起来。”
“自己可以么?”
“可以呀,而且有爸爸在呢,一会儿等她走了,我得去和爸爸聊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那好。”
“不许你今晚就回来,听见没?”
孟宴礼说:“遵命,孟太太。”
窗外是帝都市的秋夜,路灯下,叶片随风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