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道:“你们三人各带兵马,以刘铤所部为中路前锋,如果破阵,再一起掩杀,三位领受同样的头功。”
侯世禄嘀咕道:“刘铤和军门交情匪浅啊……”
张问立刻拉下脸来,“侯将军,你们要明白,取胜才是最大的目的,军功却在其次!如果明日调配给刘铤的部将作战不力,临阵退缩,本官丑话说在前头,一定按军法处置!你们好自为之!”
张问将筷子丢在盘子里,喊道:“来人,为刘将军父子安排帐篷。”说罢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诸位养好精神,明日决战!”
……
第二天一早,众军吃过早饭,张问下达了命令,让大同兵主力在左,宣府兵主力在右,刘铤骑兵在中,中军在后,组成密集的四个方阵,向前开拔。
行军不长时间,就看见建虏阵营进入了视线。明军继续向前缓缓推进,然后和建虏兵两阵对圆。张问骑在马上,看见建虏那边人马甚众,刀枪林立,略一估算,好像远远不只一万多人……可能建虏又在城外新增了援军要准备对付张问。
而镇守在左安门城上的秦良玉部,因为隔着护城河,无法攻击城外的建虏,而且城墙上、城中还有建虏时刻威胁城楼,所以秦良玉军基本上帮不上张问的忙。
于是两军对峙,实际上等于是硬碰硬,没有多少招式可言,谁够狠谁就是老大。
张问回顾左右,只见明军阵营严明,到底是久经战阵的边军,没点战斗力在边关是震不住场子的。阵营中旌旗猎猎,迎风飘荡,份外壮观;等张问下令前锋破阵时,阵营前排那些抱着巨大号角的军士鼓涨着腮帮,吹起了号角。
苍劲的号角声回荡起来,战场两边,黑压压的全是人马。而不远处那高耸宏伟的京师城楼,就像大山一般地矗立在天地之间。风带起的沙尘在空中弥漫,让巍峨的城楼朦胧不清,就在笼罩在天庭的薄雾中一般。
“轰轰轰……”火炮咆哮起来,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就像打雷,又像冥冥中有神兽在张口怒吼。
按照既定方略,明军前锋由刘铤率领,向建虏阵营冲了上去,只见黑压压地一片人马蔓延过去,就像洪水一般,马蹄踏得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两军接敌,人马沸腾,杀声骤起,传过来的只有嘈杂声,根本听不见人们在喊些什么内容,就像在拥挤的闹市上一般热闹,听不清楚具体说话声。
张问很是紧张地注视着战局的发展,如果刘铤能够冲破敌营,主力再掩杀过去才能有效;要是他冲不破,打来打去还不是分不出胜负,无法剪除城楼前这支该死的敌兵!
只见两股洪流之间,刘铤仿佛一颗钉子一样,一钉就进去了,根本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张问见状忍不住赞道:“果然勇猛无双!撕开!撕开那个口子,就可以破阵!”
但是情况却很郁闷,刘铤和少数骑兵虽然钉进去了,但是大部人马却还在外边。只有刘铤那一小队人马杀进去根本对大局没什么效果,就像一颗钉子丢进水里,连叮咚一声水响都听不见。成千上万的人马摆在一起,就像一股洪流一般巨大,一队人马在洪流一般巨大的地方,显得那么渺小……
“后面那些人马在搞什么!怎么不跟进去!”张问急得破口大骂。
张问坐在马上屁股都抬了起来,真是脚趾头都抓紧了,但是也无济于事。张问见刘铤杀进去之后,后面的口子很快合拢,根本就失去了机会!他冷静下来,忙下令道:“鸣金收兵,全军戒备!”
锣鼓一响,旗手也开始舞动旗帜,渐渐地冲上去的前锋骑兵开始撤退,他们边打边退,战场上乱糟糟的,杀得一片狼藉。张问几乎要站起来了,极力搜寻着刘铤的身影,可人马太多,而且越来越混乱,张问的视线跟丢了刘铤的位置,再也找不到了。
明军骑兵从阵营左侧向南撤退,建虏兵也追杀了上来,阵营中的火枪噼里啪啦乱响起来,烟雾弥漫。
张问和侯世禄朱彦国分别指挥着各自的方阵进退冲杀,撤退的骑兵绕着中央阵营转了半圈,追杀的建虏骑兵已经和步军打将起来。明军骑兵又分批回头冲杀,一时战场上打得非常激烈。刺眼的阳光下,巨大的人马洪流中,仿佛所有地方的刀枪都在舞动,反射着阳光闪来闪去。
这时张问听见不远处的侯世禄喊道:“军门,咱们边打边撤吧,建虏不会追得太远。”
张问没有理他,心道老子费了不少劲才把刘铤从诏狱里捞出来,刚弄出来一天,就玩完了?他现在对侯世禄他们非常不满,在张问眼里,死十个侯世禄都赶不上一个刘铤。
张问心下焦急,刘铤陷在敌营中,就算勇猛无比,能撑多久呢?就是别人伸着脖子让他砍,手砍断了也砍不完啊。
就在这时,突然乱军之中飞出一个人来,那家伙在空中像小鸟一般飞了好长一段路,才“砰”地一声血肉模糊地摔在地上。“咔!”一骑建虏兵连人带马一下子从中间像劈开的竹子一般分成两半,血雨翻飞中,只见一个浑身是铁的大汉骑着马跃了出来,手里挥舞着一把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