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照进屋子,院外的鸡鸣声已经响了三遍,易承这才缓缓地从床榻上睁开双眼。
昨晚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可醒来之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有时睡太久就会容易这样。
这里没有夜生活,天黑只能睡觉,所以易承每天的睡眠时间都超过了四个半时辰。
自然醒是必然的,有时还会因为睡得太多而失眠。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一觉醒来,会感觉浑身通透,神清气爽。
披上一件薄氅,易承下了楼,推开房门,就看到徐福已经等在门外,他左手挽着一身
淡青色右衽常服,右手端着一顶白玉冠,都是易承日常的衣物。
“大人,热水已经备好了。”
“嗯。”易承只是点点头,便迈开步子朝后院走去。
易承每日清晨都要泡澡沐浴,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雷打不动,侍奉在易承身边的仆从都知道自家主子的这个习惯,因此每天也都是早早起来就开始烧制热水。
虽然已经来到战国时代已经近三十年了,可易承还是没有适应这些古人邋遢的生活习惯,而是选择了一种自己感觉舒适的生活方式。
对于这些古人来说,衣服一穿几个月不洗,被褥成年累月的不换,那都是家常便饭,个人卫生也不太注意,除了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官员会每周休沐,普通百姓通常数月都不会洗澡。
这种生活方式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些古人的头发里可能会有小虫,身上可能会有虱子。
这些对他们来说早已习惯,可对于易承这个现代人来说,这种糟糕的状态他还是接受不了。
就算是虫子,虱子这些东西带来的瘙痒能忍受,可以一想到这些东西还可能会传播病菌,易承就十分痛恨那些不洁之人。
因此他当初升任监作间监吏的第一件事,便是让监作间的所有尹工同朝堂上的官员一样,每半月休沐一次,好好清洗一番身体。
凡身上有虱,且被确查者,罚俸半月。在易承如此严苛的惩罚措施下,监作间的整体卫生水平完全上升了一个档次。
不仅在晴日里那些尹工和奴隶会把被褥拿出来晾晒,每半月就洗一次澡也成了他们的必修课。
泡在温热的木桶中,易承拿起木桶旁摆放的一本书,书的外皮用特质的硬木壳包裹着,翻开书的扉页,便能看到书名,孟文集三个篆书小字,起承转合,皆有柳体书法的神韵。
这是墨子祁留给他最后一件礼物。
品读着字里行间的思念,易承轻叹一声,又将书本重新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桌案上,待擦拭完身体,又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衣服。
易承便拿着这本书去了一趟自己命人在居所下面挖的一处地下室。
将地下室中墙壁上挂着的火油点着,在影影绰绰的昏黄火光中,就能看到这处地下室中摆满了各种杂物。
这也是易承的一个习惯,每每重生,他都喜欢命人挖一个巨大的地下室,这里便是属于他的一方世界。
没事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待着地下室中,捣鼓纪录各种现代人的心得。
现在,易承走到了一个精巧的铜制箱子前面,箱子上面还有一把铜制的大锁,易承从袖袍中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中,用手一转,锁便被打开。
掀开青铜箱子,里面摆放的东西很多,却不显杂乱,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整理在一起。
其中大多都是些纸张,这些纸张很多都是易承与那些历史名人来往的信件,还有一些他留存的纪念品,如孙膑临终前送给他的一块鬼谷的腰牌,禽滑釐死前给他留的遗书,白起送他的一枚钱币,屈原为报答他的地图,送他的一块玉诀等等,这些东西虽不贵重,可都是他亲自与那些历史人物所产生交集时留下的纪念,对于这些东西,易承全都保存了起来。
现在,又有一样东西要被封存在这个箱子中。
易承用手轻轻抚摸着木质的书皮,自言自语道:“子祁,现在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你送我的这本书,我会好好保存,之前的那段感情,也就放在心底吧,我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念叨了良久,易承才有些不舍的将那本书放在了箱子中,然后盖上了箱盖,吹熄了火把,走出了地下室。
生活总是要继续,也唯有向前看才是出路。
沉溺在过去中,这不是易承的风格,墨子祁这个名字,将伴随着这本书,封存在他记忆的深处。
这一世,还剩下二十六年。
易承想要过一个悠闲的二十六年,可是按照现在时代的发展,中原天下,除了秦国,其他所有国家在接下来的数十年中,都会频繁的进入侵略和被侵略阶段。
易承不想被抓壮丁上战场打仗,也不想自己日后妻离子散颠簸流离,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秦国安身立命,并且在这里生根发芽。
历史已经向易承证明了秦国的伟大,易承也并不想去改变什么。
战国七雄对于易承来说,没有谁好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