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有四世同堂的一天,用老话讲,这是前世修来的大福气!
俩孩子第一次到白城,瞅着那铺大炕格外新奇,却又颇为矜持。方婶瞧出来,一手抱一个给拎到炕上,“别认生,都是自己家里,上坑坐着,暖和!”
“哇,好烫!”
大小萝卜头屁股一沾,就觉一股热气与皮肉相冲,隔着厚厚的裤子也抵挡不了。方晴让他们脱了外裤,又拽过一条褥子垫上,嗬,立时就变得很舒坦。
姑爷和外孙媳妇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很矜持的坐在凳子上,他们结婚之后分别来过几次,印象颇深,这会儿瞧着仍没啥变化。
方婶已经八十多岁了,方晴也六十有五,在京城大学任某个社会学院的院长,丈夫是以前的同事,在学术界都是赫赫有名。
她并未刻意保持面容,头发见白,脸上也有了皱纹,书香气极重,但回家就恢复了本性,盘腿一坐,说得劲儿劲儿的。
大人们聊着天,俩孩子也在嘁嘁喳喳:
“我们今天就住这儿么?”
“不止今天,妈妈说要住到初五。”
“天啊,屋子这么小能住下么?”
大萝卜头睁大眼睛,不自觉的响亮了一些。长辈们听了都哈哈一乐,方婶笑道:“住得下,住得下,再来几个都没问题!”
方家是很传统的三间大瓦房,所谓三间,就是东西屋各有卧室,中间叫堂屋,一般是做饭用的。
所以就有两张炕,炕这个东西非常奇妙,瞧着睡不下,但你来多少装多少,牛逼的不得了!
众人聊了一会,方晴忽下炕穿鞋,道:“妈,我上那边看看。”
“嗯,过年了,不然我也想去收拾收拾。”方婶道。
旁人都没问,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见方晴叫过大小萝卜头,“来,跟奶奶出去玩。”
俩孩子巴巴的跟出去,踩着积雪在胡同里拐了个弯,就进了一座非常老旧的院子。
“这是你们……呃,应该叫舅爷,或者舅老爷,舅爷爷都行。”
“舅爷?”
孩子们更懵逼,这年头,没几个娃娃能搞得清排辈的。
屋门没锁,一推就开,里面光线略暗,方晴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进去。熟悉又陌生的灶台,靠在角落的炕桌,摞放的小板凳,东屋门开着,西屋门紧闭。
她顿了顿,先进了东屋,老式的电视机,桌上摆着东方红的镜子,前面搁着一台早已淘汰的笔记本,炕上是青底绣花图案的硬革,这是隔热用的……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
她拿起一把用高粱穗绑的扫把,穗子都差不多掉光了,道:“来,你们把外屋扫扫,我收拾里屋。”
“哦!”
俩孩子不懂,但非常听话,跑出去就开始莽。
方晴则投了块抹布,从电视机到桌子,再到炕上的大衣柜,一点点的细心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