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衙门府邸。
正厅之中,一身官袍的县令袁守衡坐在下首,神色紧张,颇有些唯唯诺诺。
正中央坐着一名身穿锦袍的男子。
此人面白无须,面如冠玉,浑身隐约散发着一股阴柔之气。
袁守衡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这位上午突然闯入衙门府邸,掏出一枚令牌,指名道姓要见自己。
幸亏他自己眼尖记性好。
想起了这枚令牌所代表的含义。
否则若是和他们起了冲突,自己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他低眉顺目地观察对方神情,小心询问:
“这位大人。”
“不知亲自造访我这偏僻小城。”
“有何贵干?”
阴柔男子端起茶杯。
袁守衡观察到对方尾指微微翘起,心中更是笃定了对方的身份。
抿了一口茶,男子眉头一皱。
又啐的一口吐回茶杯。
颇为嫌弃道:
“啧,一股土腥味。”
“真是乡野之地。”
袁守衡只得赔笑:
“邺城偏僻,却是没什么好茶招待。”
“请大人多多担待。”
阴柔男子清了清嗓子,终于说起了正事:
“听说昨日飞鱼帮被灭了。”
“你安置了一批女子?”
袁守衡心里一突,连忙点头:
“是有此事。”
“大人您是……”
阴柔男子出声道:
“带我去看看。”
“我要找一个人,一个女人。”
袁守衡眸光一凛,他早就猜到飞鱼帮被灭不是空穴来风,其中必有缘由隐情。
没想到这才一天时间。
就有人闻着味儿找来了,幸好他只是将她们安置起来,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袁守衡当即拱手:
“我这就带大人前去。”
说罢,立刻高声招呼衙役:
“备好车马!”
“去城南别苑。”
……
沈翊驾着车,车轮滚滚,马蹄声声,不紧不慢走在青石官道上。
车行掌柜的倒也没有坑骗他。
这辆马车虽然形制简约,但是木饰面和板材都是较为崭新,没什么磨损。
掌柜还是配了一匹膘肥体壮的黑马,驯化恭顺,马车拉起来极为平稳。
沈翊倒是非常满意。
他到布行又买了几身衣服,到酒馆买了一些备用的干粮,通通堆放在车里。
然后便准备驾车出城。
行至十字路口。
前方突然窜出两队身穿制衣,腰配长刀的衙役驱散人群,开出一条通道。
沈翊的马车也被衙役指挥着靠在路边上,耳旁传来百姓的议论。
瞧这架势,是县令上街出巡。
沈翊坐在车辕上,一手抓着马鞭,一手勒住马缰,静静等待着。
他倒是也不着急。
况且,大道被占封锁,急也没用。
很快。
包括沈翊在内,拥在两侧的行人,便看到一辆精致的马车隆隆驶来。
旁边一匹白马跟随,马上骑着一名身穿锦袍,留有长髯的中年男子。
有人惊讶低声道:
“县令大人竟然骑马跟随。”
“那车里不知坐着什么大人物。”
沈翊好奇抬眼。
只见袁守衡面容和蔼地朝着两侧百姓挥手致意,不过并没有得到百姓们的回应。
而马车的帘子。
并没有收起。
人们能看到车中坐靠着一个身形挺直的身影,一个皮肤白皙,相貌俊美的男子。
尤其是那对眼眸,顾盼之间,宛如日光般明亮灼热,扫视而来,无人敢与之对视片刻。
咦?
阴柔男子眉头微微一凝。
一辆马车靠歇在路边,本就容易引起聚焦和注意,他还在车辕上看到一个特别的人。
一个身形精悍的车夫。
虽然两人对视仅仅一扫而过。
但是与寻常百姓不同,阴柔男子在那名车夫的眼中没看到不安和闪躲。
而是一种平和,无波澜的笃定。
对方的视线转移并非被自己逼退,而是自然而然转移,就像是不愿停留。
隆隆隆。
两辆马车错肩而过。
阴柔男子缓缓转头,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倒是没有过多在意,江湖之中能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一个身怀武道的车夫……
并不罕见。
甚至他的主人亦是武道世家。
没必要主动招惹。
等到县令的车马队伍过去,整条街道又恢复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