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袁府转了一圈,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一名部下守在正门的旁边。
“人都跑哪里去了?”甄俨一边束好腰带,一边气急败坏地问。
部下一愣:“不是您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去邺城卫那里集合平乱吗?”
“什么?邺城卫?平乱?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甄俨有点急了。
“刚才貂蝉姑娘……不是……呃……”部属有点尴尬地比了个手势,“不是跟您去了那边吗?然后她出来,说您有点累要休息一下,给了我们一个腰牌,让我们去那边集合平乱。”
甄俨一摸腰间挂钩,果然空荡荡的,校尉用腰牌被貂蝉给取走了。他揪住部下的衣领怒吼道:“你们怎么搞的!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的话给骗了!”
“还不是因为您才跟人家……”部下还想辩解,但看到甄俨气急败坏的表情,知趣地把嘴闭上了。
甄俨松开部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尽快把他们调回来。邺城卫是审配的势力范围,他们这支队伍却是归田丰管的,两边平时本来就有抵牾,若是处理不好,搞不好会惹出大乱子。他心急火燎地转过身去,打算赶到邺城卫去解释一下。
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袁府,眉头一皱。
审配拿起案几上的几封文书,细细地读起来。他手边摊着一张地图,不时低头查阅一下。这是来自官渡的最新战报,经过此前的一系列试探,现在袁、曹二军正式开始了以官渡为界的对峙。袁绍的弓手不断给曹军造成大麻烦,曹军也针锋相对地使用了霹雳车。不过总体来说,袁军占优。
“前线局势还算不错,为何主公这么急着让许攸南下呢……”审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许攸和他同属南阳派系,但这个人利欲熏心,不为审配所喜。此前许攸因为触怒袁绍而被软禁,现在袁绍回心转意,一定有什么原因。
他不会天真地认为袁绍真的会请教许攸什么计策。袁绍军中最不缺的,就是谋士和计策。他仔细研读这些战报,希望能看出端倪。
“哗啦”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审荣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连声道:“叔父,不好了!不好了!”
审配眉头一皱,他不喜欢思考的时候被打扰。他一捋胡髯:“荣儿,要镇之以静,邺城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你这等惊慌。”
“仲达……仲达被射杀了!”饶是以审配的沉静,手腕也是一颤。他起身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审荣结结巴巴,把刚才在邺城卫前发生的混乱说了一遍。可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得颠三倒四,含混不清。
审配反复问了几遍,才大概弄明白怎么回事。他背起手来,问现在局势如何。审荣回答说现在混乱在逐渐扩大,非冀州籍的士子们带着大批家奴满城乱跑,整个邺城都乱套了。因为缺乏统一调度,军队无所适从,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
“叔父!这明显就是那些外州人的阴谋,射死仲达的也是他们!您可得做出决断啊!”审荣激动地嚷道。
“不要吵!”审配严厉地喝止了他,“辛佐治呢?他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辛毗也跑进屋来。他显然也得到了邺城大乱的消息,连衣袍都没穿好就赶过来了。
“佐治,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图谋造反,你竟丝毫没觉察吗?”审配劈头就毫不客气地问道。辛毗嘴唇颤动,气得说不出来话。审配这头一句话,就把责任砸到了他的头上,这太不公平了。
那些士子对邺城不满,他早就知道,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审配搞的地域歧视。现在乱子出来,却要他来背这个黑锅,辛毗心中不满,可想而知。
“我认为他们还不至于有这么大胆子……”辛毗试图辩解,“这么干,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可事实就是如此。”审配一拍案几,“连司马仲达都被他们射死了,还有什么不敢干?!”一听说司马懿居然死了,辛毗倒抽一口凉气,心想今天这可绝没法善了了。
审荣忽然想到什么,他“啊”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件东西来,双手递给叔父:“仲达前一日给了我一样东西,说如果他出了事,就把这个呈递给您。”审配眉头一皱,接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张字条,上书四字:解甲归田。
审配握着这字条看了看,仰天叹道:“司马仲达,果然是大才之人,竟连天地都不容他。”
审荣和辛毗不明就里,问他字条上说的什么。审配却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了辛毗一个问题:“那些士子的家奴最多夹带刀剑,这弓弩乃是军中重器,他们怎么会有?”
对于这个问题,辛毗答不出来。
审配转过去又问审荣:“第一批赶到邺城卫的部队,是哪一部分?”审荣答道:“是甄校尉所部。”审配又问道:“甄校尉不是一直在袁府担任守护吗?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邺城卫去呢?”
“这……”审荣摇摇头,一脸茫然。
审配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指头轻轻虚空一点:“甄校尉……那可是田元皓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