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拍拍他的脸,笑道:“你别折腾了,就这样挺好。”
多铎见她这样,哪像是要做长久夫妻的打算,心里既怒且躁。想骂她不识抬举吧,还真出不了口。钱昭就看他像头发脾气的熊似的,在屋里瞎撞了一会儿,终于出门去了。
他出去后,看了会儿来回晃荡的竹帘,醒过神来,她才扶着书案坐下。
拿起叠在最上头的一本折子,打开来不过三叶,她却从头到尾看了数遍。内翰林秘书院学士钱谦益以病乞回籍休养。这个人,曾是江南人望东林领袖,不到三十便中鼎甲,官至礼部侍郎,弘光时更得了礼部尚书的职衔。清军南下,没了塘报消息,她并不清楚南京城破的情形,最近才辗转得知,那些旧官竟是献城而降。
降了满清,钱大学士仍旧做他的“礼部侍郎”,应多尔衮之召北上修纂明史。才不过半年,便要辞官归故里么?大约官瘾始终敌不过内心煎熬,生死头上怯懦,名节固然已失,文人的清贵脸面却还是耐不住天下唾骂的吧。只不过,这般进退失据,恐怕难以善终。要死,还不如当初碰死在南京孝陵的功德碑前,一干二净。
但,到这地步,她也没什么立场瞧不起这些人。降了的,都是生有所恋,或恋栈权力,或爱惜生命,不一而足。钱昭自嘲一笑,将折子合上。这是多尔衮点名过问的人,就留待他自作决断吧。
看了这一折,钱昭心绪烦乱,在案前坐不住,起身倚到榻上,盯着窗棱发呆。
多铎没出一个时辰即回转,将她拖起来,郑重道:“我娶你做大福晋。”
钱昭怔怔地盯了他半晌,才道:“你别冲动行事。”
多铎道:“爷乐意娶就娶,谁管得了。”
钱昭望着他问:“你怎么娶?”
多铎来回踱了两圈,道:“爷自会安排你认个世家做亲,其余该全的礼,一样不少。”
钱昭上前依着他,一手贴在他脸侧,仰头柔声道:“刚才并不是跟你计较那些,不要费那心思了,好不好?”
多铎握住她的手,沉下脸道:“你究竟什么意思?难道定要爷投生回去,讨你做元配才愿意?”
钱昭愣了愣,“噗嗤”笑了出来,抱住他腰身,道:“下辈子,我们兴许能做那样夫妻。”
多铎气急败坏,将她抱起压到榻上,道:“谁跟你下辈子,爷这辈子遇着你,就是个劫数!”
“劫数……谁说不是呢。”钱昭搂住他的脖颈,由着他扯开单薄的纱袍,叹息道,“彼此彼此罢了。”
他抬起头,道:“哼,也不见你躲?”
她捧着他的脸,吻到唇上,笑道:“我不怕天罚。”有什么,她都等着呢。
这话他爱听!满意地覆身上去,将她搂在怀里亲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