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道:“什么人?有了钱不主动孝敬,眼头不太活的,这是一种;还有一种是家里也不算太富,可也算不得穷得挤不出来呢。太穷的,没用,挤不出来。太有钱的,保家局子办着,百余杆枪护着,我们自己也得惦量惦量。”
褚思鹏揶揄道:“你们还有怕的人?”
小马自然听得出来语中之意:“怕,自然是怕,都是为了口饭,真要命的时候大家伙儿……还是得躲躲,犯不上。”
褚思鹏道:“不过,你可别忘了一件事,这个地方还有个谢笑良。”
小马哼了一声道:“那又怎样!”
褚思鹏道:“也不怎么样。可是我知道,他的这三四十个徒弟可都是本地人,哪个村没有三两个?这些个徒弟谁还没有个至亲好友,如今打起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帮,这还是三四十个人的事吗?”
小马不语。
“还有,”褚思鹏继续说道:“你说的那些个村中财主,大都与你们魏大当家的偷偷摸摸的,可是你们当家的都找上门来了,这些人就不能偷偷摸摸的让人与谢笑良相互援手吗?这还是三四十支枪的事吗?”
小马:“可是……可是……,这些人与谢笑良是不和的。”声音降了下来,明显少了一份自信。
褚思鹏:“不和?你是说谢庄的刘允光?还是张塘的张治远?又还是蒋庄的张兆岭?更或者是赵圩子的赵成冠?还是……”
小马:“别说了,这些儿你都知道?”
褚思鹏:“自然知道。”
小马:“你是怎么知道的?”
褚思鹏笑了:“怎么知道的,你们都能知道,我就怎么不能知道!”
小马一时语塞。
褚思鹏:“这些个土财主手里有多少地?不只是地的问题,还有名望!名望,懂吗?名利名利,名字在前,利字在后,有头脑的人首先要的是名声。这谢笑良在外混了不少年,一回到家又是收徒,又是联络红枪会,名声鹊起,出足了风头。这些个财主们要说与谢笑良弄不到一块去,只是这名声的问题,至于利益吗……”
小马:“怎么样?”
褚思鹏:“也不算有多大冲突。谢笑良手里那几十亩地,根本不算吗。根本不是巧取豪夺来的,谢笑良从外面回来,带了点钱,买了几亩薄地,大多数还是他家老太太做生意,一点点积的。”
小马:“老太太的事你也知道,你不是说在这个地方才两三天吗?”
褚思鹏:“这个老太太也算是本地名人,一个丫头十八九岁都能叫她活活给捂死,大儿子把自家女人给枪杀了,最后自己还不是死在济南监狱里?只剩下这个谢老二谢笑良。这种事传的比什么都快,我不问自有人在我面前提。”
小马:“说的一点儿不错,那丫头也怪可怜的。大夏天发烧了,老太太弄了些牵牛花的种子熬给她喝,让她出汗,盖上被,不让动。丫头嫌热想动,老太太硬是给按着,结果……。大儿子挺好的,就是媳妇,不守妇道……,这一家人……”
“这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厉害着呢。她娘家是西北不远处杨家埠的,娘家人做糖果生意,有生意路,她学会了。嫁到谢家十来年,男人死了。她自己撑着一个家,着实不简单。男人死后,她把娘家的陪嫁全都给卖了,就是自己用的花裤腿也卖。自己到北面刘庄财主那儿给刘老太太做佣人,这个刘老太太是是她娘家的本家,对她也挺看顾。”
“就这样攒了钱就放利,收钱,买地,给这个谢老二上学……”
褚思鹏陡然间涌出一身汗:“你们就打听得这么清楚,难道也想过动动这老太太?”
小马话被打断,一声干笑:“嘿嘿,这个……,我不知道,只是魏大当家的就让我们打听呗。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打听,自有人送上门来,你想混得好,可你身边的人未必便想叫你好,你好了,怎么显着他的本事?所以啊,各种事都有,内里要没有这些套路,我们吃谁呢?”
褚思鹏闻言惊悚:“还真有这等事!真有人坐地分赃……,一个人有几门亲戚,这亲戚有没有钱,你们也都打听?”
小马不语。
褚思鹏一声冷笑:“是了!绑了人,再挤不下钱来,那不是白忙活了?哎呀,这会儿我算是明白了,也得亏我没有钱,也没有个有钱的亲戚朋友,不然,也被你们给算计了,是吧!”
小马:“你一个逃荒避难的,绑了你有屁用。不过,前几天你在北许阳集上也怪出风头的,头都磕破了,这个头也不易,换了那几个钱。”
褚思鹏:“看来,还是算计到我头上了。”
小马:“有想动你的!不为别的,只为那王三台太招摇,集市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那么多钱,可不一定是安着什么好心。不过,也幸亏你跑的快。否则……”
褚思鹏:“否则怎么样……”
小马没接话,转言道:“这个年头,混一口饭吃难哪,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谁都说不准……”
他一提饭,褚思鹏立时感到肚中饿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