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木石:“问得好,问得好!想我朱某人走南闯北,阅历实非一般人可比。就因为我见的多,闻的广,才让我更加坚信**。我要告诉你的是**绝非蒋校长此前宣传的那样是匪,是恶魔,绝不是。杀人的人,在杀人的时候是不会让你看到的;放火的人当你看到他所放的火的时候,他也早已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今儿个就单说这奸淫掳掠。”
“远的不说,就以咱们鲁南、苏北为例,这奸淫掳掠的还少吗?这些大地主只要看中佃户的妻女,便会想方设法弄到家中,比如借口到家中服役为名,招至家中肆意奸淫;宿迁一带佃户取亲,前三天新娘子要送到地主家中,任其淫辱……”
“沭阳、宿迁,临沭、曹县……,哪个地方没有啊,这些地主老财,豪强劣绅,他就要女人的初夜权。我记得看过一本著作,江苏仪征刘师培先生曾于文章中专门提到过这些。我说的这些,我不信王兄你一点都不知道?如若不然,你我两个在这鲁南苏北之地去转悠转悠?”
“如果,王兄,你认为我所说的这些还不够,那就看看身边,王半城,你可记的吧?”
王三台:“你是说……王玉天?”
朱木石:“不错,王玉天!那个名声可与翰林崔广沅比肩的王玉天,那个与崔广沅同一年弃世的王玉天;那个曾在光绪年间中了进士官至内阁中书的王玉天;那个为了复辟帝制围着张勋转悠来转悠去的王玉天。”
王三台:“王玉天怎么了?”
朱木石:“王玉天有个侄子王解夹,王解夹有子王西瓶,王西瓶养尊处优,性情乖张,其手下之人若是在其呼唤时哪怕去的迟一点,他也会私自用刑,轻者致伤,重者致死。这样的事,你不可能没听说吧?”
王三台:“这个……”
朱木石:“王玉天是为峄县做了点事,参与编篡了县志。但他也祸害乡里也不少啊。前些年,他通过他的恒兴钱庄印发‘恒兴’流通券,而后又不能兑现,这峄县有多少人受其祸害?多少人明里暗里咬牙切齿?漫说峄县,就是这周遭之滕县、费县、临沂、郯城,也受其祸害非浅,最要紧的是,是他开了这个先例。这点事,我没说错吧?”
王三台:“这个……”
李燕高:“这事,你就别再提了。他们可是一家人,你这样不是让王兄难堪吗?”
王三台:“别这样说,我们不是一回事。”
李燕高:“怎么不是一回事。这王玉天老家不是涧头集西北三四里的那个穆庄吗?都是峄县六区的,还说不是一家人?”
王三台忙摆摆手:“这个还真不是。他祖籍安徽宿县,其先祖因军籍落户于穆庄。虽说他王玉天土地数百顷,遍布峄县的四个区,外有十七、八个外庄子,店铺无数,富庶无比,号称王半城,但我们还真的不是一家人,我们攀扯不上。”
李燕高:“难得王兄,竟然与他们家掰分得如此清楚。”
王三台:“李兄休要取笑。我虽有几顷薄地,可是与人家相比不如人家之九牛一毛,到人家面前一站,自觉气短;人家不只富,而且曾有高官在京,占了一个‘贵’字,富贵富贵,既富且贵,而我王三台家族之中也未曾出过什么有大功名之人,自然与‘贵’字无缘;且我此处离县城相距近百里,在县城也无甚商业,我去攀他这个亲,反被他看不起。如此显我气短,让他气长,这事我不干;再则……”
“再则……,诚如朱兄所言,此家族对家中所用之人非打即骂,动辄私刑,甚而至死。这一点我也是早有耳闻。世人不管叫他王半城也罢,叫他王恒兴也罢,无论他何等富贵,但凡做事没了分寸,也就为人所恶。老话说得好,为富不仁,死后无坟。这种人我王某人还不屑与之为伍,所以这个亲我也不去攀他,还是早掰扯得清最好。”
李燕高:“甚好,甚好,王兄快人快语,与其去攀扯这种人,还不如在此做个清静土皇帝,平日里捎带着做些儿善事,为自己积些阴德,赚些儿口碑。”
朱木石:“我有个好友,叫孙白洪,又名孙景雨,我们两个都与黄埔军校有些牵扯,他是黄埔军校六期的预科生。前几年他创办了文庙小学,他手下有一位女教员唤做梁茵霞,此女颇有才华。她是咱们峄滕地区第一个不缠足的女孩子,也是第一个剪辫子的女孩子。她非常感激她的母亲张啸仙,就因为她母亲的坚持,才阻止了梁家老人对她进行缠足的打算。”
“张啸仙的父亲张闻轩是清末秀才,所以她也算出生在书香门第,她本人也在济南女子学院上过学。民国二十一年,我从南方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峄县妇女协会常务委员、县立初级小学校长。”
“她吃过缠足的苦,对缠足是深恶痛绝。虽然国民政府一直倡导放足,可是在峄县北部,尤其是山区,在封建思想的禁锢之下,对放足一直有抵触。就是这个张啸仙担任峄县县政府放足协会会会长,带头不缠足,并且带人在各村庄张贴布告放足,到集市上去宣传。峄县妇女因她而受益,少受了很多苦。因此张啸仙可以说是峄县妇女运动的启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