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思路便彻底通了。
院外响起轻轻脚步声,是那些“擅离职守”的丫鬟回来。
沈眠眠看向惊魂未定的含蓉,道,“行了,没你的事,你回去继续睡觉吧。”
“不行!”含蓉急忙道,“姨娘别嫌奴婢烦,以后只要姨娘在公主府,奴婢就寸步不离守着姨娘吧,刚刚那事……太可怕了……”
沈眠眠笑道,“也是个办法,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含蓉你聪明,我银子不在你那吗?自己拿出五两当赏银吧。”
含蓉面红耳赤,羞愧地摇头,“奴婢不要,奴婢一个铜板都不要!”
她对姨娘,一直是愧疚的。
姨娘对她不说多么恩重如山,却待她极好,从不批评她、责骂她,还经常叮嘱她别守在旁边,早点回去休息。
而她呢?却背叛了姨娘。
如果她不是姨娘的丫鬟,那么拿少夫人的银子,帮少夫人做事,倒是无可厚非。但她明明已是姨娘的丫鬟,却……
沈眠眠见含蓉一副要哭的样子,便猜到其心理活动,笑着打断,“去给我打洗脚水吧,这么一吓一跑,我倒困了。泡泡脚,好睡觉。”
“是,姨娘。”含蓉去倒水了。
含蓉离开,沈眠眠便坐在床沿,耷拉着一双雪白小脚,静静想着——原本她留含蓉在身边,是希望身边事态有可控性,有了含蓉这个“明”桩,就不劳烦姜茵锦再埋“暗”桩。
谁知姜茵锦那家伙不讲武德,明桩也要、暗桩也要,既然这样,她也用不着给姜茵锦留明桩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沈眠眠沉鱼落雁的面庞,明明应温暖的色泽,但她精致的脸上,只有冰冷和严肃。
思考好一会,才深深叹了口气,“确实不能留她了,但含蓉走,去哪再搞个丫鬟呢?找伢子买个,重新培养?会不会被姜茵锦插手,埋一个更大的暗桩?就算不是暗桩,新来的丫鬟,要培养多久,才能达到含蓉的水平?我不怕身边有眼线,怕的是猪队友呀!”
……
同一时间,另一地点。
金玉院。
瑞安公主没休息,坐在窗旁软榻上,视线投向窗外,却不知是在看风景,还是借着风景思考其他。
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对话声。
“奴婢见过白夫人。”
“公主殿下休息了吗?”
“还没呢,夫人要见殿下吗?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劳烦了。”
瑞安公主不等丫鬟进来,便抬声道,“阿萱吗?进来。”
门口,苍白着脸的丁氏,手里暗暗拧了下手帕,之后眼神闪过一丝坚定。
李嬷嬷神色慌张地拉住丁氏的衣襟,小声哀求,“夫人,三思啊!求夫人三思!”
丁氏语调决绝,“三思了,今天哪怕是公主不高兴,我也定要和公主说明白。”
之后不顾李嬷嬷阻拦,大步进入房间。
瑞安公主见好友来,笑着用手指一点软塌另一端的位置,“坐,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有心事?”
丁氏并未入座,反倒是直接跪下。
瑞安公主吓了一跳,快速起身,将丁氏拽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跪什么?”
丁氏本来打算跪着说,但武力完全比不上瑞安公主,公主拎她像拎小鸡一样,把她塞到软塌上。
下人送上来参茶,放在软榻中间的小桌。
瑞安公主面色担忧地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轻舟的事吗?”
“……不是,是臣妇自己的事。”
“你想和安宁侯和离?本宫觉得可以,这件事交给本宫了。”
丁氏哭笑不得,急忙道,“殿下误会!臣妇不想和侯爷和离,当初成婚时,想嫁给侯爷的名门千金众多,臣妇出身不够高贵,本以为能给侯爷做个贵妾就不错,谁知,侯爷竟然娶臣妇为妻,令臣妇受宠若惊。
成婚后侯爷暂不纳妾,说等臣妇生两名子嗣再说,臣妇感激不尽,谁知……后来侯爷受伤,便没再提纳妾之事。
侯爷见世子不适合学武,便想从族中过继来几个孩子培养,臣妇不舍得这般放弃轻舟,侯爷最后还是依了臣妇。
确实……自从受伤,侯爷性情大变,变得苛刻暴戾,但……也是害怕自己后继无人,侯爷心里是有轻舟的,若侯爷不在乎轻舟,直接从族里过继,也用不着这般逼迫轻舟了。
侯爷对臣妇有情有义,臣妇这条命都愿意给侯爷,怎么会背叛侯爷?臣妇……臣妇只想这么守着侯爷过一辈子。”
说着,便从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
瑞安公主看着好友哭泣,心中也自责。
只可惜公主为天之骄女,从前只有别人哄她,她没哄过别人,毫无经验,只能把自己手帕递过去。
丁氏确实想哭,也还保持理智——公主是好友,却更是上位者。
上位者的怜悯是短暂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旦超出上位者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