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轻咳从门处传来,许君赫回头去看,隔着几层纱帐,隐约能瞧见施英的身影。
纪云蘅本来已经摆好了要抱的姿态,被这两声轻咳给惊扰了,马上就把手缩回去,伸着头张望。
“小殿下,楚医师让奴才来问句话。”施英隔着纱帐道。
这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许君赫走出去,撩开纱帐一瞧,施英的脸上带着笑意,藏着些许揶揄,显然是听到了方才他与纪云蘅的话。
许君赫微微皱眉,想解释说他是见纪云蘅烧得满脸通红,这才想要帮她一把。
不过这搂搂抱抱到底还是超出了寻常的亲昵,更何况施英并未问什么,主动开口便显得他心虚。
“什么事?”许君赫面无表情地问。
“楚医师配好了药,让奴才问问是给装起来,还是现在就熬煮了。”施英道。
这种废话也特地跑一趟来问他?
许君赫的不满都要呼之欲出了,“不如将草药拿来,让纪云蘅干嚼了?”
施英听出这话里带着情绪,笑眯眯地行礼,递上阶梯道:“纪姑娘难得来找小殿下,却没想到在这里患上风寒,是奴才们招待不周,岂能再让纪姑娘受委屈,奴才这就亲自去将药给煮了,时时刻刻盯着。”
许君赫顺着阶梯往下,颔首道:“劳烦施公公了。”
旋即越看他的笑,越觉得不顺眼,又说:“泠州已进腊月,怕是用不了多少日就会下雪,届时大雪封路车马难行,施公公还是尽早动身回京吧。”
施英一听,又乐了。
一不高兴就赶他回京城,跟耍小孩子脾气一样。
打发走了施英之后,许君赫回去一看,软椅上已经没有纪云蘅了。
他面露疑惑,先去自己的床榻上瞧瞧,发现是空的,而后又去了偏殿,就见纪云蘅已经脱了鞋子,老老实实地躺上了床榻,用厚厚的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她听见许君赫靠近的声音,就转过头来看。
锦被将她的身体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被高热烧红的脸,墨染的眼眸晕开了湿意,显得水汪汪的。
“偏殿没有点暖炉。”许君赫走到床边,低着头对她说:“去主殿休息。”
纪云蘅摇了摇头,“我睡在被子里,不冷。”
许君赫也不勉强,自己找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问她,“你以前也是这样,吹点风就会染上风寒?”
纪云蘅见他跟床挨得很近,产生了一种被陪伴的感觉,因此她虽然身体不大舒服,但心情是很好的。
“我穿得厚,平日里不会这样。”纪云蘅说:“可能是因为山上的风要更冷一些。”
“你没想过好好调理身体吗?”许君赫说着,往前一靠,手肘抵在床边,支着脑袋,低头跟她说话。
“郎中说,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需要长时间坚持休养,若想成效快,就得用很名贵珍稀的药材,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
有那么多钱。”纪云蘅回答道。
许君赫说:“那你怎么没跟我说过,皇宫里收录了天下的药材,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纪云蘅听后怔然片刻,像是反应很迟钝,摇头说:“我的身体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平日里注意一些就好,这半年来我生病的次数已经减少很多了。”
她心里像摆着一杆秤,一头装着她自己,一头装着别人。
她得到多少,就要向别人付出多少,不会让秤过度倾斜。
许君赫伸手,戳了戳纪云蘅通红的脸颊,“头疼不疼?”
偏殿没有主殿亮堂,只有床榻边上的一盏落地长灯点着,暖黄色的光芒从许君赫的身后照过来,将他俊俏的眉眼拢上一层朦胧。
长发垂下来,落在榻上,与纪云蘅的发挨在一处,莫名亲密。
纪云蘅看着他,有些走神。
许君赫脾气不好,这她是知道的,平日里与人说话,他大多时间都面无表情,若是让人给惹怒了,神色就染上几分凶戾。
所以许君赫鲜少露出这样温柔的神色,那些柔情仿佛是从双眸中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来源于本性,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疼。”纪云蘅老实回答,不过她对自己生病已经很有经验了,接着像是不知道在安慰他还是自己,说:“不过没事,只要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很快就能好。”
许君赫又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随后起身出门,喊来了宫人将偏殿的暖炉点上,对她道:“若是困了就先睡,等药好了会叫你。”
纪云蘅看着他,觉得这像是离开前的交代,有些迟缓地点点头。
果不其然,许君赫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偏殿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年纪较轻的小太监远远地候在门口,随时等着纪云蘅的吩咐。
她朝门处看了一眼,对许君赫的离去觉得有些失落。
不过也是一会儿的事,待风寒渐渐变严重之后,纪云蘅就昏昏沉沉闭上了眼,处在一个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