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毓不动声色冷笑了一声。
还不够累,裴屠苏要真累了新岁夜宴还能有心思偷看仙仙?
“君上肩担天下之责,哪有轻易喊累的道理?众位大人也该好好规劝才是?”
官场上的都是人精,闻言还有不懂的道理?纷纷应和。
不过话说回来,帝师大人对君上是真的好,新帝登基不过三年,帝师就替君上纳了三十多位美人,简直是羡煞旁人。
谢灵毓忽而想到什么,又问道,“拓跋云峥来朝事宜准备得如何了?”
大鸿胪诸葛立马上前禀奏,“大人放心,鸿胪寺已经安排妥当了,胡王入京暂居京中驿馆,等君上召见后再另行安排。”
说罢,抬头小心观察谢灵毓的神情,见他并未有什么不满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胡王来朝,新晋的体面不能丢,鸿胪寺商议许久一直未能定下代君上出迎的人选,还请大人拿个主意。”
明眼的都知道,不是拿不定主意,是不敢拿?
此次拓跋云峥来晋是来称臣交降书的,这可是能名垂千古的丰功伟绩,京安里的那些士族新贵谁不想跟着沾光?独一份的事,不管选谁都是得罪人。
谢灵毓御下向来恩威并重,他从不在意底下的人动些无关紧要的小心思,起码代表他们还动了脑。
微思忖了片刻,他便有了主意,“那便辛苦王国公一趟了。”
“是。”
大鸿胪原本也是在崔郡公和王国公之间摇摆,原本他猜测谢灵毓的心思,这差事定会给崔家那位,没曾想帝师竟选了王家。不过,王国公清风朗月的确更能彰显国体。
几番商议,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墨荀早就按耐不住,趴在殿门外路过了好几回,谢灵毓看在眼里懒得同他计较,起身慢慢出了内阁。
“若是明日也这么坐不住,便换长生来。”
原本是警告,没想到墨荀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当真?!多谢公子!”小公子回来了,他正愁找什么理由向公子告假陪小公子玩,这下烦恼解决了!
谢灵毓脚步一顿,不动神色看了墨荀一眼,最后选择无视。
*
新朝建立后,新帝便将谢氏的旧宅归还给了谢灵毓。谢府很大,即便谢灵毓和顾妙音在这住了五年,却依旧还是有很多院落空着。
陈郡谢氏繁盛之时,钟鸣鼎食门下三千,若要再恢复到千人大族,并非一代人的努力就能达到的。
“槐序姑姑,好吃吗?好吃这还有好多!!!”
谢灵毓隔得老远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他脸上虽不显,但眼里的光明显柔和的很多,从顾妙音去苗域后,家里鲜少这么热闹了。
“春杪姑姑,你也吃。”
春杪被强行塞下一只烧鸡腿,笑得合不拢嘴,“多谢小公子,许久不见,小公子越发会疼人了,大老远回来一趟还知道给我们带礼物。”
谢洄笑嘻嘻,琥珀眸月牙眼,无辜又乖巧,“春杪姑姑,槐序姑姑,等会儿阿爹回来问起,两位姑姑可要帮着阿宝说话啊~”
槐序春杪看着兜里的糖人、糕点、鲜花、烧鸡,笑得抱做一团,“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好说。”
谢灵毓看着灯影下一脸狡黠的小祸坨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虚拳抵着唇边正欲清咳提醒,眼前一道身影窜了出去,“阿宝!!”
谢洄愣了愣,刚回头就被墨荀抱了个正着。
“可算回来了,荀叔叔想死你了。”
谢洄咧嘴笑了笑,从兜里拿出几个漂亮的弹珠,“荀叔叔,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肉嘟嘟的小手还没有墨荀一个拳头大,满满一握的玻璃球倒在他的手里还填不满一个掌心,这可把墨荀感动坏了。
人比人气死人,养了墨舟这么久,到现在出门都不知道道别,小公子这么小,回来竟还知道给他带礼物,真没白疼。
“荀叔叔,我阿爹呢?”
谢洄四处寻找,待看见谢灵毓正在廊下看着他,小孩儿眼睛一亮,从墨荀怀里挣扎出来,蹭得一下跳下石凳。
“爹爹~~爹爹~~”
四岁的年纪,声音软萌可爱,即便是如谢灵毓这样冷清的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尤其是,谢洄太会长了,眉眼似他,性子似顾妙音,顾妙音会拿捏他,生的孩子也会拿捏他。
谢洄矮胖矮胖的,踮着脚还够不着谢灵毓的腰,“阿爹,抱。”
谢灵毓蹲下身,谢洄驾轻就熟搂着他的脖子,挂在谢灵毓的胳膊上。
“阿爹,阿宝好想您。”
谢灵毓垂眸看了孩子一眼,“胖了。夜里又有吃点心了?”
谢洄眼咕噜一转,摇头,“没有,阿娘都不准安姑姑给我做好吃的了。”
谢灵毓懒得拆穿他,抱着他进了主屋。
“掌灯。拿棉席进来。”
谢洄原本还喜滋滋挂在谢灵毓的肩膀上,一听棉席笑脸僵硬,挣扎着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