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遂来到外面的走廊里,掏出烟,打开烟盒的动作又急又颤。
点了烟,他猛吸一大口,让随空而起的白色烟雾熏红眼尾,他回头看一眼询问室的门,一想到会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些画面,就禁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要是她看见那些东西后真的不要他怎么办?
他完全没有办法承受。
询问室内。
随着屏幕上的加载完成,出现在周念视野里的,是一个漆黑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甚至没有一扇窗。
唯一光亮是透过门上的长方形小窗透进房间,昏昧状态,只能看清物品的大致轮廓。
房间里没有床,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个蹲厕的坑白晃晃地浮在暗色里。
倏地。
房间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周念的心脏停跳一秒。
看向角落里起伏着的阴影,周念放缓呼吸,用一种难以置信的
语气开口:“不要告诉我,那个是……()”
是他。?()_[”
卢国强短短的两个字,把周念脑中高悬着的那根神经掐断。
周念歘一下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屏幕。
她需要看得更加清楚。
等走得更近,周念看清楚,瑟缩在屏幕角落里——也就是在房间黑角里的鹤遂。
他没有穿衣服。
在那样的暗里,他的皮肤白得相当醒目。
蜷在角落里的时候,他的颈骨和肩胛骨都微微浮凸着。
少年身上连一条内裤都没有穿,残忍地被剥夺最后一丝尊严。
“才被送进善进的孩子都会被扒光衣服关小黑屋。”卢国强说,“他们不是在教育学生,而是在训狗。”
“……”
音落,小黑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周念看见一个穿着暗绿迷彩服的男人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一根长钢棍。
看见那么长那么粗一根钢棍,周念的心也跟着紧了。
听见脚步声的鹤遂抬头,撑在地面的五指张开,手背青筋毕现。
那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周念在哪里?”鹤遂声音嘶哑地问。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周念鼻尖一酸,把要哭的冲动往下压。
教官拿着钢棍踱步到少年面前:“不管你要找的人是谁,你暂时都见不到了,但也不是代表永远见不到,等你改造好了,知道如何感恩父母,学会好好听话以后,你就能出去见想见的人。”
沉默一瞬。
角落里的少年再度抬头时,狠厉已经在眼里尽显,“她还在火车站等我,放我出去。”
教官只是冷笑。
突然,少年撑在地面的手指骤然用力,整个人暴起冲出,像只狼一样直接冲教官突脸攻击。
他照着教官的脸重重挥打一拳。
顺势夺过教官手中的钢棍,高扬,用尽力气朝教官脑袋挥去:“我——要——见——她!!!”
那一钢棍用尽鹤遂的全部力气。
教官凭本能抬手一挡,剧烈的震响后,发出凌厉的惨叫。
要是不用手臂挡一下。
那一棍,鹤遂可以直接把他的头骨敲碎。
毕竟他是彻头彻尾的疯狗,咬人从不眨眼,血液里流着旷野的风。
教官痛苦地□□着倒地。
鹤遂拿着钢棍快步朝外走,可刚走到门口,身形猛然僵住。
他开始缓慢地后退。
踩在鹤遂后退脚印上进来的,是另外五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教官。
这一刻。
周念感觉到身临其境的窒息感,一种绝对的窒息感将她裹挟。
痛得在地上扭来扭去的那个教官,愤怒地指着鹤遂:“给我打——!往死里打!”
他看了眼自己变形折断的食指:“把他的手也给老子打断!”
() “……”
接下来是一片混乱。
前五分钟里(),鹤遂凭着手中的一根钢棍?(),和另外五个教官五五开。他竭尽所能的反抗,厮杀,额头流血糊住眼前也不后退放弃。
当时的鹤遂在想什么。
是在想她吗?
在想还在火车站等待的她,所以才这么不要命的反抗吗。
周念痛苦地按住胸口,任由眼泪在脸上肆虐。
五分钟以后,寡不敌众。
以一个从背后踹鹤遂腿弯的动作作为分水岭,少年骄傲的脊背剧烈一颤,黑发在虚空中发出痛苦的震颤,鹤遂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
这一跪,就是再也站不起来。
五人蜂拥而上。
他们把地上的少年围在中间,尽情地对他拳打脚踢,他们用脚使劲儿地踹他肚子,踹他脑袋。
少年抱住头,紧紧蜷缩身体,在风浪里发出愤怒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