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先锋,又是敌阵主帅杨廷和之子,自然便是当今天子心中绝不可触的逆鳞!”霍绾儿锁紧了眉头,道:“你们竟敢与他结交,此事若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林叔夜与高眉娘对望了一眼,心都紧了起来。在刺绣领域他们已经站在当世巅峰,但在名利场上,尤其在这帝王将相跟前,他们又与蝼蚁何异?
最上面的那些大人物,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他们碾成粉碎!
“那……那可如何是好?”
霍绾儿沉吟半晌,终于一叹:“其实你们已经决定急流勇退,却又阴差阳错,被沈女红将绣交了上去,而偏偏沈女红这样做又是出于好心……唉!事已至此,便都是命了。看看老天爷怎么安排吧。”
嘉靖帝南巡期间,跟着一起来的阁老,白天坐在一起议事的马车,便成了这趟南巡期间的“移动内阁”。
严嵩处理完一桩科举政务后,恰好尚衣监将东西交上来,呈给了严嵩。
严嵩取过之后,打开一看,眼皮抬了抬,就啧啧称赞起来。
旁边的夏言听到,皱了皱眉问:“什么东西,值得分宜如此夸奖?”
这时的夏言还没有正式当首辅,却早有首辅之权柄,严嵩虽然也是大学士,但有夏言在的内阁,他就如同个摆设一般——首辅李时都要退避三舍的夏言,严嵩是不敢当面招惹的。
“好绣,真是好绣!”严嵩道:“不愧是御前大比斗出来的好物,果然天下第一!”
夏言这时才想起最近天子似乎过问过此事,毛伯温献上来的沙盘绣现在还挂在天子马车里呢,便伸手:“余也看看。”
沈女红唯恐这些大人物看不懂隐绣的奇妙,所以特地在绣中附了一张观看说明,夏言拿到后扫了一眼说明,便命人依法展布,不由得赞道:“确实不错,甚有几分巧思。”
严嵩却道:“南直隶这幅更好。”
夏言将两幅绣都看了看,不禁摇头,显然凰浦的这幅绣在创思上更胜一筹,更有新意,严嵩却偏说吴门的更好,便暗忖严嵩是不是收了苏州人的贿赂?
他是极专权的人,却不至于为这点艺匠之流的事情去跟同僚争论,因此并不接茬。
严嵩若有若无瞥了他一眼,见夏言没反应,又说:“毕竟这是东坡的赤壁怀古,绣都差不多,词却是这首更好!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谁能比拟之?”
夏言这才想起,这一场乃是以诗词入绣,南直隶那幅字题在上面,广东的这幅却有画面没诗词,这时从吏说:“在后面呢。”
夏言便命翻过来,从吏将绣倒过来,夏言瞥见字体,便咦了一声:“分宜,这不是你的字?”
严嵩愣了愣,仔细一看,笑着骂道:“这些广东人真是奸狡!去哪里仿来我这字体?这是暗中向老夫示好么?奸商啊奸商。”
夏言见他不认,也不追问,再读那词,只读了两句,不由得拍案叫绝!
在这群顶级士大夫眼中,便是绘画都觉得是小道,何况刺绣?所以夏言一直不太放在心上。但诗词在士人眼中地位却极崇高,对其关注度非刺绣所能比,夏言一路读了下来,没忍住连连喝彩:“好词!好词!好《临江仙》!”随即又不禁迟疑:“这般好词,怎么余竟不晓得!”
“有那么好?”严嵩问。
“定是你未细读!翻那边给严阁老再看看。”
严嵩看了之后,哦哦了两声。
这时夏言一翻那说明,乃是佚名,不禁道:“惜哉!如此好词,竟失了落款!有此佳作,作者本可千载留名的!”
严嵩道:“虽然如此,毕竟不如《赤壁怀古》。”
“不然。”夏言道:“新词与旧作,不可同日而语。”
“这里标的是佚名,未必是新出之词。”
夏言冷笑道:“就算是前朝遗珠,但今日才重见天日,那也是新出。这两幅绣的高下不足道也,但如此绝妙好词不可埋没!这次当举此《临江仙》为第一。”
“这……”严嵩道:“我还是觉得《念奴娇》更好。”
夏言极其跋扈,不等严嵩说完,便冷笑道:“这等小事,分宜也要与我强项么?”
“哪里,哪里!”严嵩笑了起来:“既然贵溪抬举他,那也是他的福分。就将凰浦放在上面,呈御览吧。”
他就将两幅绣又交给了等候在外头的秦德威,秦德威便来到嘉靖帝所坐的马车外请旨,嘉靖宣他近前,将绣呈入,嘉靖在车内看了一会说:“都绣的不错。严嵩怎么说?”
秦德威小心翼翼回道:“严阁老觉得《念奴娇》好,夏阁老觉得《临江仙》好。最后严阁老便让奴婢将《临江仙》放在上面了。”
“夏言怎么也掺进来了?嗯,临江仙?词在哪?”
“回皇爷,在背面呢。用的是双面绣针法。”
车内嘉靖似在翻看,没一会就赞道:“好词!真是好词!嗯,这是严嵩的字?”
“严阁老刚才说不是,”秦德威在外头回禀:“严阁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