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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番外】原书池京禧 (第1/2页)

池京禧到现在还记得当初站在盛开的梨花树下的那一日。

那年朝歌难得经历了一场寒流暴雪,冻伤了许多人,颂海书院也因此停课。

后来春风重临大地,带来了万物复苏的生气,阳光的照耀也有了温暖,举城欢庆。

牧杨在家中憋了许久,一开春就亲自敲开了侯府的门,嚷嚷着喊他出去转转。

牧杨说,听闻朝歌城外有一片梨花林,正是盛开的时候,风景定然极美。

池京禧想着正好这些日子确实闲得厉害,便应了。

二人还特地去寻了程昕。

那时候年纪还不大,出门几乎都是三人,形影不离。

封路的大雪早就化成水,将朝歌的路洗涮个干干净净,一眼望去竟比平时看着还要宽敞些。

出门的时候,池京禧还特地命人拿了自己的大氅给牧杨披着。牧杨其实很怕冷,虽然少年郎身体强壮,但是这人小时候冻伤过一回,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吹点风都觉得会冻伤。

不过后来渐渐长大,这点心理阴影也逐渐淡了。

牧杨裹着池京禧的大氅,兴奋的跟两人说城外的梨花有多美,很多人都慕名而去,还为那片梨花林作画作诗。

程昕一听就来了兴趣,提议道,“不若我们看完也一人作一首诗,赞美梨花林。”

说个不停的牧杨顿时闭嘴了,缩着脖子像个乌龟一样,默默无言。

这时候他是断不敢接话的,因为他的文采实在拿不出手,回回都要被人笑话。

脸皮再厚也话,而后靠着树干睡着了。

池京禧见他久久未说话,转头一看,就见他裹着大氅,靠着树干陷入浅眠。

程昕将落在牧杨头上肩上的花瓣轻轻拂去,低声对池京禧笑道,“让他睡会儿吧。”

池京禧低头笑了。

他知道牧杨听懂了那番话。

很久很久之后,池京禧每每回想起这番话,总陷入无限的悔恨和自责之中。

他当时就应该告诉牧杨,文官也能庇佑绍京昌盛,辅佐皇帝治理天下,四海平则绍京安,并非一定要手持刀剑上场退敌。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从北到朝歌的路太远太远,牧杨的尸骨没法运回来,只得当地留在了北。

那地方夏季酷热,冬季极寒,牧杨定然不喜欢那样的天气,留在那地方也不甘不愿。

牧杨还年轻,没娶妻,没能完成自己的梦,就这样永远睡在了北,而这一切的错都归咎于他。

若不是他说守护绍京需上阵杀敌,若不是他跟来北时没能坚定的把他赶回去,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若不是他被敌军逼至山中,牧杨和傅子献也不会为了救他葬身山谷。

池京禧有时候在想,若是那场北的平乱没有带牧杨和傅子献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哪怕他葬身在了北,也好过亲眼看着至亲至爱一个个的离去,最后剩下自己,孑然一身。

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皇帝驾崩之后,夺位之争越发激烈,各方势力为了“权势”二字争得头破血流。

长安染疫,短短几日之内数千人倒在床榻上,池京禧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站不稳。

瘟疫来得又急又凶,根本没有医师能够找到救治的办法,凡是接触过病患的无一例外都染上瘟疫。到了后来,医师也不敢出门,只躲在家中,每日都有人往外逃。

为防止这凶猛的瘟疫传出去,池京禧一咬牙,下令封城,将所有人锁在了长安城中。

昔日繁华的都城在封城之后短短几日,就变得如鬼城一般,街上不见活人。

死的人越来越多,池京禧从朝歌启程,毅然回了长安。

瘟疫就是无情的死神,它夺走了长安数万人的性命,其中包括池京禧的父母至亲。

池京禧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最后因身子扛不住晕倒,被属下抬出来。

自那以后,他好像变得不知疲倦,冷血冷清。

他的手腕处永远系着一块白布,那是祭奠葬在北的牧杨和傅子献。铁甲下永远裹着一身白衣,那是祭奠染病去世的亲人。头上的发带永远是素白,那是祭奠在这场夺位之争去世的无辜之人。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得太久太久了,他没有一日能好好休息,身体好似没知觉了,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可在多少个不眠之夜,每当回想起牧杨的笑脸,程昕的温润,傅子献的认真,爹娘的谆谆教导,兄长的关怀问候,那些他曾经拥有,又在眨眼之间失去的,都让他有着切骨之痛。

池京禧依然伤痕累累,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

哪怕一转头,已是山河飘摇,满地白骨,他仍要站得笔挺。

他那经受刀刻斧凿的皮肉之下,是满身的铮铮铁骨,用来撑着岌岌可危的绍京。

于是他从人人称赞的小侯爷,变成了谋朝篡位的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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