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g</b> 2022年,初春。
持续了两年多的疫情搞得大家心力交瘁,刚刚过去的春节除了一如既往供观众吐槽的晚会,几乎没有半点欢快的气氛。
早饭时间,护国寺小吃总店冷冷清清,往常坐满的店里只有一桌客人。
“嘎吱!”
忽地门一开,一个人裹着料峭春寒走了进来。
“麻烦扫下码!”
“测下体温!”
“滴!”
客人依言照做,慢慢走到点餐台,看着大牌子上的各种小吃。
护国寺小吃是老字号,国企经营,有80多种食物,艾窝窝、驴打滚、豌豆黄、馓子麻花、焦圈、麻团、面茶等等都有。
“5个牛肉大葱包子,一碗小米粥,一个炸糕,一个茶鸡蛋。”
“包子打包么?”
“在这儿吃。”
“我们家包子个大,你吃不了。”
“吃得了。”
“……”
服务员狐疑的看了看她,20来岁的年纪,身形高挑,扎着高马尾,系了个非常酷的发带,露在口罩上面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而她端着餐盘坐下,扯掉口罩,却是一张鼻骨挺直,锐气逼人的脸蛋。
包子确实个大,里面带汤汁,口味略咸,就着粥刚好。这姑娘不像生客,但又有些生疏感,对待包子就像对待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很优雅的,啊呜一大口。
“哎,听说百花胡同回来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这几天,有人瞧见一辆车进去了。”
店里人少,服务员靠着台子无事闲聊,另外那桌客人也接话,奇道:“百花胡同进不了车吧?”
“所以说回来人了呢!那地方好些年没动静了,就几个老头老太太给打扫打扫卫生,浇浇花什么的。头几年传那一家子犯了事,组团蹬缝纫机去了,这回也不知是换了人,还是怎么着。”
“我怎么听说是出国了?”
“哎,反正扔下宅子不要了。糟践东西啊,那条巷子修的多好,四季有花有树,做个景区都不差,我要是有那么一条胡同,门都舍不得出!”
“要是你早被撵出去了!”
“怎么说?”
“你当人家老正黄旗等拆迁的呢?你看看这些年老胡同规划,哪次也没把百花胡同划进去,还是个人住宅,你见过二环里有那么大的住宅么?”
“我也听说了,那关系大着呢,都通天了,20多年前就能进海子里……”
几人畅想着皇帝的金扁担,侃的眉飞色舞,仿佛钻进床底下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要5个包子的那位姑娘安静的吃着饭,不紧不慢清空了桌面,擦擦嘴,又走到点餐台,道:“两个芝麻烧饼,一斤素丸子,打包。”
“哟,你还真吃完了,这么瘦饭量还不小。”
“遗传的,没办法。”
她笑了笑,又戴上口罩,拎着袋子出门。
出去往北走,便是护国寺西巷,特意绕了个弯,在老舍出生的小杨家胡同逛了一圈,才继续向北,一直走到头,出现了一个路口。
路口西侧,是一条弯曲狭长的胡同,新艳的路牌钉在老旧砖墙上,楷体字印着“百花深处”。
百花胡同全长147米,宽仅3米,有两个弯。
正是这两个弯,让机动车不敢进去,但其实里面有个停车的地方,乃以前大名鼎鼎的百花录音棚,早就不对外开放了。
别的胡同杂乱无章,收废品、送快递的时常往里挤,这里却幽静的很,几只鸽子停在电线上咕咕叫着。
这姑娘顺着碎砖墙走到了百花深处25号,指纹开门。
“滴”的一声。
现代科技裹藏着一处传统朴素的小院,对着的是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院子里种两棵树,一棵是石榴,另一棵也是石榴。
她进了正房,里面残留着80年代的气息,好似故意没有装整,甚至还瞧见一个烧蜂窝煤的炉子。
“忆苦思甜了属于是,还想开博物馆嘛?”
“一把年纪了这么矫情!”
她进屋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损毁,嘀嘀咕咕的吐槽。
这院子最早是爸爸和妈妈和妈妈住的,那会不富裕,在人均工资几十块钱的时候,家里才有百万资产。
在此艰苦奋斗了好几年,然后才搬去亚运村。
据说时常回来小住,回味一下当年的味道,反正她不信,因为由奢入俭难,这破院子连个暖气都没有。
检查完毕,她忙不迭的开溜,从侧门进到隔壁的院子。
这一进去,虽然也有花花草草,但角落停靠的平衡车,树上的摄像头……仿佛从年代文穿到了现代都市。
她看着满格的wifi信号,不由点点头,正想玩会手机,手机自己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