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为了活》的时候,我认真复盘了从被砸到头后做的第一个梦到前几天最后一个梦的所有细节,发现小超真的非常诡异。
之前我总以为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改变了未来,这才让我一次次走向死亡的badending,但如果我看到的根本不是未来,而是一个个平行时空,那我“做梦”的时机也太凑巧了。
暂且把有我妈的世界算做主线世界。唯有这个世界内容是连贯的,也是我“看过”最多次的世界。只要我一脱离主线,小超就会出手,简直……就像是一定要把我和贺南鸢撮合到一起。
冥冥中就像有一只巨手在操控这一切,推着我往前走。小超的本体是什么?会是平行宇宙中的某个人吗?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通通不得而知。
“哎……”跨坐在椅子上,手肘支住椅背,我撑着下巴,对着贺南鸢的桌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早一点,早到我还没把贺南鸢掰弯,或者晚一点,晚到我们已经不能再分开的时候出这事,我都不用这么煎熬,为什么偏偏这时候露马脚?
我望向天花板,对着虚空中可能存在的某个“监视者”吐槽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送一半把我给扔下了算怎么回事儿?”
空气一片安静,没有出现什么扭曲空间的玄学景象。
我再次用力叹一口气,内心在长达二十分钟的等待中每分钟都比上一分钟更焦灼。
贺南鸢一定会很生气的,他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了。
我将脸埋进臂弯。操啊,我为什么非要坦白呢?就不能做个卑鄙的人吗?反正从一开始和他在一起的目的也挺卑劣的。
要不过阵子再说吧?等他……不那么容易生气的时候说。
想着,我从椅子上起身,目标明确地朝贺南鸢桌上那本《为了活》伸出了手……
才走到门前,门就开了。
贺南鸢鬓角微微挂着细汗从外头进来,见了我先是一愣,再是伸手贴住我的额头道:“还以为你今天要晚点过来,身体好些了吗?”
我总是低烧,咳嗽又迟迟不肯好,王芳怕我咳着咳着咳成肺炎,就让我上大医院看看,说她以前有学生就是这样,小病拖成大病,导致最后高考都没考好。
我自己确实咳得也有些烦了,周五就回了郭家,昨天由郭锐带着直接上市里挂了急诊。片子拍下来,肺部还真有炎症,不过因为发现及时,并不严重。考虑到我是学生,医生只给输了两天水,后头都给开的口服药。
“小感冒而已,没事的。”我别开脸,看了眼他桌上的《为了活》,思考着要不要趁他还没发现抢了就跑。
挣扎间,贺南鸢快我一步,拿起了那几页纸。
“这什么?”他拧眉盯着封皮看了片刻,翻开第一页,“你写的小说?”
我咽了口唾沫:“不是……”转身给他倒了杯水送到桌边,我满脸堆笑地拉扯着他坐下,道,“你坐下看,喝……喝点水。”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十几页纸,一万多字的内容,不过两分钟就翻完了。
期间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背着手,站在离他一米处,随时听后他发落。
“啪”地一声,贺南鸢将《为了活》丢回桌上,我的心跟着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你确定你没事吗?”他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我茫然地抬头。
“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他将手按在《为了活》的封皮上,提议道,“要不跟王老师请几天假,你再休息休息?”
他这是以为我脑子出问题了吗?
“不是……操,我没疯!”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努力说服他,“之前我们打架,你记得吗?你问我是不是莫雅把你父母的事告诉我的,我说我是做梦梦到的,那会儿真没骗你,你的事我就是做梦梦到的。被球砸晕后,我就一直做那些梦……上头写的,都是事实,是我一路的心路历程。”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你坦白的,你别不信啊。”说着,我觉得无颜面对他,就又垂下了头。
寂静的寝室内,不多会儿出现一种规律的“嗒嗒”声。听方向,应该是贺南鸢的手指敲击纸页的声音。
“所以说,你发现你梦到的不是未来,只是一些平行世界,你就觉得良心过不去,想跟我坦白了?”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未来,或者平行世界,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双手背在背后,握成拳头,我干涩地开口:“如果是未来,那就是无法改变的命运;如果是平行世界,我就是改变你命运的无耻小人。就是这样的区别。”
命运无法违抗,我可以轻松将掰弯贺南鸢的锅丢给老天爷,但如果根本不存在什么命运,这锅只能我自己背。
装作若无其事当然也能过一辈子,但我会时常忍不住想,要是没有我他会过怎样的人生?
会和莫雅在一起吗?会有自己的孩子吗?会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