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考虑吗?”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两眼一瞬不瞬盯着贺南鸢。
贺南鸢思考着,久久没有说话。
风吹过发梢,我瑟缩了下,他开口了。
“我不想做我阿妈。”
在我的预想里只有两种答案,“会”或者“不会”,并且前者的概率要比后者大一些,所以当贺南鸢说出他的答案后,我怔愣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不会。
他不想做他阿妈。
他不会和夏人在一起。
热度瞬间从指尖开始消退,我的胸口好似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每一次呼吸都比上一次更滞涩。
我嗫嚅着双唇,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反驳他,可平时一向自傲的好口才却忽然在关键时刻失灵了。
贺南鸢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我不想像我阿妈一样,一直等一个人回来,也不想像我舅舅一样,一直送一个人离开。贺明博是个混蛋,但他说得没错……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怎么会愿意过这样平淡的日子呢?”他说完了,转身继续往上走。
我望着他的背影,一咬牙,追了上去:“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是贺明博啊,如果那个人是真的很喜欢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你等他的时候,他其实也在等你?”
“而且……而且哪怕只有蔬菜,我不是也把饭吃光了吗?口味这种东西,习惯就好了。”
贺南鸢脚步不停,不以为然道:“你在柑县呆那么久,你习惯了吗?你习惯就不会想尽办法要回海城了。”
我被他反问地有些语塞:“我,我……不对啊,你别岔开话题!现在是我问你,你不要层禄人也不要夏人,你想干嘛?出家做和尚啊?”
“爱情也不是必须的,没有就没有吧,一个人挺好。”
爱情对你不是必须的,你没有也不会死,但对我是必须的,你这样让我很难接啊!
我还打算进一步游说对方:“可是,那个人真的很好很优秀……”
“比起我,对方值得更好的人。”贺南鸢油盐不进,甚至没听我说完就知道抢答了。
我停下来,注视着他逐渐拉开与我的距离,心里又气又急。
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我强硬道:“不行,他只能跟你在一起,没有更好的人了。”
有点庆幸我出门戴了手套,不然他这会儿一定会发现我手心满溢的冷汗。
贺南鸢没有再动,也没有转身。我紧紧握着他,心在颤抖,呼吸在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在颤抖。
“贺南鸢,不要这么快拒绝,你再好好想想……”我迟疑了下,用着比方才更轻的音量道,“如果,如果那个人是w……”
最后一个字才发了一半的音,贺南鸢一抬手,挣开了我的束缚。
深深吸了口气,再徐徐呼出,他偏过脸,侧颜冰雕雪塑一般,是让人心悸的冷。
“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是谁都不行。
坚定、果断、不存半分犹豫,留下最终的答案后,他大步往上方的神庙而去。这次没有等我,更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这是,被拒了吧?
孤单的影子陪着孤单的主人,长长的坡道上,我望着前方那个决绝的身影,摸了摸钝痛的胸口,揪紧了衣襟。
往好的方面想,他没有让我说出那个完整的“我”字,说明还是不想失去我这个兄弟的。比起莫雅毫不留情的拒绝,他已经好很多了。
可还是……好难受啊。
以为掌握了未来就不会被拒绝,我太傻了。到底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难道要一次一次地尝试,被拒绝,尝试,再被拒绝,就这么试到铁杵磨成针,试到他答应我为止吗?
操,凭什么啊?
老子也不差好不好,凭什么要被他臆测成负心薄幸的贺明博?
尽管我确实没想过要留在这里,但……但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啊,这里面还有很大的谈判空间,不努力一下他怎么知道就不行呢?
想着,我缓缓蹲下身,等那股将心肝脾肺肾都搅成一团的难受劲过了,才起身一点点往前走。
吃饭时,我和贺南鸢之间始终流淌着一股尴尬的氛围,说话不接对方的茬,视线能不接触就不接触,黎央不说话,餐桌上就没人说话。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趁贺南鸢去洗漱,黎央偷偷问我。
“没有。”我笑笑,揉了把他的脑袋,“怎么可能?”
然后洗完澡我直接就敲开了对面黎央的房门。
黎央:“……”
我挤进去:“今天我跟你睡。”
黎央的房间和贺南鸢的差不多,家具都是老旧的原木家具,窗台前摆着张书桌,桌上亮着一盏灯,我走近一看,他在写寒假作业。
好像听贺南鸢说过,黎央去年上了一年级。
就算看着再早熟,身体也就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刚上学,笔触还十分稚嫩,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