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难道就不能帮她擦吗,后来转念一想,毕竟是太子,总不能要求太高,便不情不愿的接了过来,用帕子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脸。
上面是苏筠的血,暗红粘稠。
从云楚见到苏筠的第一眼起,这个女人就精致美艳,雍容华贵,总是涂着鲜艳的口脂,趾高气昂的指使她,云楚见她最多的就是俯首跪下时看见的她的鞋尖。
如今苏筠终于在一无所有之时,满腔怒火与不甘的死在她面前。
看吧,杀死一个人就是如此容易。
她心中冷笑,手里也只是胡乱擦了擦,然后缓缓伸出另外一只隐在衣袖里的手给赫巡看,只见湿润的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白玉簪。
她垂眸看着,这才静静道:“因为这个。”
“她手里拿的有我母亲的簪子,威胁我倘若我不去就把它摔了。”
她抬眼看向少年冷峻的眉眼,半真半假的跟他说起自己的母亲:“我母亲很美,也很富裕,听说她的家族在湫山几乎是横空出世,没人知晓她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只知道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家。”
“他嫁给我父亲后没多久就生下了我,但不到五年就走了,分明早上还在陪我说笑,下午就不见了,什么都没带走,包括我。他们都说我娘早死了,但我不信。”
“所以我很羡慕姐姐有娘亲,我总在想着,我的娘亲肯定活的好好的,她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来找我,以后等她有空了,她肯定会回来找我的。”
除却最后一句,其余云楚都没有骗赫巡。
她对这个不辞而别的女人没有丝毫感情,也并不是很关心她的死活。
赫巡沉默了半晌,才忽而问她:“你之前不愿意离开湫山,也是因为想等你娘亲来找你吗?”
云楚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意思,她不愿离开只是因为觉得赫巡给不了她比云家更富裕的生活,但不得不说,赫巡此话提醒了她。
云楚点了点头,道:“……不然这样的家庭,谁愿意待下去啊。”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但我现在觉得这样很没有意义。”
换言之,就是现在她可以走了。
赫巡没有答话,从云楚手里接过帕子,顺势抬手将云楚并未擦干净的血液细细擦掉,他动作轻缓,这本该是亲昵的姿势,但是少年眉眼认真,看不出丝毫狎昵。
雪白的小脸红了半边,可见苏筠力道之大。
赫巡一边擦一边道:“那你不会叫人吗?”
云楚的脸其实并没有多疼,只是感觉有些肿胀,她也不知道赫巡擦的那么轻,能不能擦掉。
“我叫了呀,没有人理我。”
“而且…我当时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嘛了。”
言罢,云楚心有余悸的抓住了赫巡正在替她着脸颊的手,亲昵的歪着头,用温暖柔软的颈窝蹭他的手腕。
她向来如此,前一瞬还在委屈巴巴的跟他生气,下一瞬就能小猫一样跟他撒娇。
“还好有你,哥哥。”
赫巡眸色暗了暗,道了一声:“别动。”
他似乎并不受她影响,悄悄挪动了一下手臂,继续认真的替她擦过唇角的血丝。
不动就不动,这男人真不解风情。
他动作太轻,以至于让云楚觉得有点痒,等到那块沾着水的帕子地数不清第几次擦过她的唇瓣时,云楚终于忍不住想要舔去唇上沾的水。
她动作飞快,然后一下就舔到了赫巡的手指,柔软湿润的舌尖扫过少年指腹的茧。
云楚:“……”
眼下这个场景,在她明知道赫巡的手离她那么近的情况还非要舔,搞得像是她故意的。
果然,赫巡的动作顿了下来,手指僵住,耳尖控制不住的发红。
他终于对上了云楚的目光,云楚少见的紧张起来,睁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到这地步,赫巡已经很难忽略,他道:“你故意的。”
云楚脸颊发烫,诚实的摇了摇头,道:“……不是。”
说完又怕赫巡不信,解释了一番:“我只是感觉痒痒的,就想舔一舔……”
见赫巡不说话,云楚又捏住赫巡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别不信呀……”
赫巡面无表情的想,欲盖弥彰。
他笃定她就是故意的,收回手,欲言又止的看着云楚。
这几天的异常终于一件又一件的浮现在赫巡眼前,她从来不避讳与他的肢体接触,亲昵的态度,还有清晨的吻——无一不印证了一件事。
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浮向心头。
云楚喜欢他。
云楚不知赫巡在想些什么,心中不免有些许忐忑:“你怎么不说话呢?”
赫巡一脸复杂的看向云楚,但还未等他重新开口,敛声就在外面敲了敲门。
“殿下,太医到了。”
陈太医一直随行队伍,所以赫巡几乎刚吩咐完去去备药箱匆匆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