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 又用手背贴了贴他的侧脸, 得出结论,“你病迷糊了。”
姜沂川的身体呈现出一个极其疲惫的状态,他仰着头, 露出精致的颈线,眉头微微皱着, 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宋幼 心知不妙,再也睡不着了, 拿着一卷布料起身走到溪水边, 小心翼翼打湿, 把水分拧得半干回到姜沂川的身边。
她拿起姜沂川的一只手, 刚一碰,他就睁开眼睛看来。
他倒没有将手挪开,只是用目光询问她。
宋幼 没有解释, 说道, “既然能感觉出身体的不舒服,为何不早点说?”
她用打湿的布料给姜沂川的手掌细细擦拭起来,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炽热温度,她说,“这荒郊野外的没有治风寒的药,我先用这种方法给你降降温。”
姜沂川从来不知还有这种方法,高温和刚睡醒让他意识有些不清醒。
他的体质向来好, 经常在冬日里身着单薄习武,也不是没受过寒风吹, 已有几年未曾感染风寒, 所以宋幼 笃定的说他会患病的时候,他相当确定的说了句不会。
谁知道受伤后失血偏多,又在风吹中行走了那么久, 让他的身体崩溃了,睡到后半夜他遍体发寒,温度直线上升。
他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只是没想到睡在旁边的宋幼 也察觉了。
月色清冷,他看见宋幼 一袭华贵衣裙蹲在身侧,长发披落,有些许搭在他的手臂上。
她神情专注而认真,动作轻缓,柔软的手握在他的手腕处,将他整个手掌擦了一边。
而后指了指他另一只手,理所当然道,“那只手伸过来。”
姜沂川几乎是下意识的听话,把另一只手递到她面前。
宋幼 也有些惊讶,心说姜沂川这会儿真的是烧傻了,竟然这么乖巧。
她擦完了两只手,一抬头就发现姜沂川正盯着她。
此刻的他像卸下了所有防备一般,安安静静的,眼眸里不似之前那样冰冷疏离,像被身体的温度染上了热意。
这样的直白,猝不及防的撞进宋幼 的视线里,她心跳一顿,莫名的情绪涌出。
于是连忙起身,跑到溪水边把布巾冲洗了一下,拧干了水回来。
姜沂川闭着眼睛,身体的疲倦让他随时睡去,平日里敏锐的感官也变迟钝了,宋幼 蹲在她身边侧着脸看他。
姜沂川绝对有一张任何人看了就会称赞的俊俏面容,不管是生气时,冷漠时,还是这样闭着眼睛休息时。
只是他性子太淡然,很少看到他脸上有笑容,若是脸上紧张挂着一张眼眸弯弯的笑脸,怕也是会受到不少闺女的倾慕。
她盯了一会儿,便用布巾轻轻擦着他的脸,动作仍旧很轻。
姜沂川好像睡着了,呼吸平稳,眉眼安然。
她沿着眉毛往下,擦过挺翘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然后是侧颈。
物理降温的方法简单且有效,只不过很多地方她擦不到,只能擦擦姜沂川的手和脖子,希望他的温度不再升高。
其实这些事他自己也能做,但是这会儿她生病了,潜意识里宋幼 觉得病人就该被照顾,该好好休息,所以她学着自己以前高烧的时候,父母照顾她的做法。
把溪水的冰凉覆在姜沂川的脖子上后,她一抬头就又撞上了姜沂川的目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还难受吗?”宋幼 抿了抿唇,问道。
“这些有用吗?”姜沂川嗓子低低的,带着些慵懒。
“有用的。”宋幼 撩起他额前的发,把叠好的布巾覆在他额头上。
每次高烧,母亲都会用这种方法给她物理降温,再轻轻按捏她的手掌和指节,转移她的注意力。
宋幼 知道姜沂川这些年一直在南珑,身边没有亲人,不会有人会在他生病的时候这样照顾他。
她学着母亲的样子,轻轻捏着姜沂川细长的手指,忽然问,“姜沂川,你想念家人都时候,会看着月亮吗?”
姜沂川眸光一动,并未回答。
她便抬起头,看向天空中悬挂的月亮,说,“同一片天,同一个月亮,它会把你的思念传达回去的。”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古人总是以月寄相思。
在这通信不发达的时代,没有手机电话,一封书信要传很长时间,这般遥远的分离,在每一个思念所困夜不能寐的晚上,好像只能抬抬头,看看月亮。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宋幼 低声呢喃着。
姜沂川眉眼出现动容,安静看了她许久,才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缓声道,“他们未必思念我。”
终于卸下了些许防备。
这模样让宋幼 一阵心酸,“怎么会呢。”
姜沂川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岁的他被送到南珑,年幼离亲,身处异乡,没有任何人能体会他的感受,感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