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两刻,黄巾军已经列阵完毕,土黄色的黄潮几乎铺满了汉军正面,沉静了一会后,急促战鼓声和号角声再度响起。一队队衣衫褴褛,手持各式武器的黄巾军排着军阵,在各自将校的呼喊声中,缓缓向前走去。只是每走上十数步,军阵便变得混乱起来,将校不得不重新整队。
只是当他们从挥舞着各式法器的黄巾术士身旁路过后,尽皆都变的狂热起来,一时间万胜之声响彻了整个军阵。
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是他们身后缓步而来的黄天使者,这些全身披挂着重甲的太平道的狂信徒,左手握着高大的塔盾,右手放在胸前低声吟诵着太平道的经义,腰间锋利的环首刀随着走动撞击在铁甲上,发出叮当之声。
黄天使者的军阵之中没有狂呼酣战,只有诵念经文的低语声。
第一波被投入战场的黄巾士卒足有六千之数,身后压阵的黄天使者也有两千余人。两边营寨也有马队从辕门中奔驰而出,护住了出阵的黄巾军的两翼,一旦汉军骑兵出击,这些黄巾军的马队便会竭尽全力缠住汉骑。
如蚁群一般的黄巾士卒狂呼着万胜,向着严阵以待的汉军军阵疯狂涌去,两军此时距离不足百步。
“急射”
随着皇甫嵩一声令下,他所在的楼橹之上,旗兵将一面蓝色的大旗挥动,随后楼橹上鼓声响,汉军锐士后方的汉军弓手纷纷挽弓放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被攒射而出,如蝗般的箭雨划破长空,落在了正准备冲锋的黄巾士卒头顶。
汉军的羽箭一波又一波的倾覆在出击的前阵黄巾阵中,缺少甲胄和盾牌防护的黄巾军登时便倒下一片。黄巾军之前鼓舞起来的士气一瞬间跌至谷底,黄巾术士所谓的施法毕竟只是精神上的鼓舞,魂归黄天也只是死后的去处,但是死亡却是就在眼前。
死后的世界就算被描绘的再美妙,但是当死亡来临之时几乎没人能坦然自若。黄巾军的将校们躲在盾牌的后面,大声的呼喊着,想聚拢四散而去的黄巾士卒,但是收效甚微。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他们身后的黄天使者组成的军阵,他们依旧缓步向前,只是口中的诵经声越来越大。
楼橹之上鼓声停住,蓝旗不在舞动重新插回楼橹,汉军的急射终于停住了,连射近十箭,汉军弓手也已经到了极限,黄巾军的将校们大声的嘶吼着,鼓舞着周围濒临崩溃的黄巾士卒。黄天使者组成的盾阵就在身后,胆敢撤退的人都会被他们无情的斩杀,身前是如同刺猬一般的汉军军阵。耳旁是黄巾将校的鼓舞之声。
“战死者,魂归黄天”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黄巾士卒终于再度向前,他们声嘶力竭的大喊,彷佛想将心中的恐惧赶出。土黄色的蚁潮狠狠的排击在火红的岩石之上。
汉军的盾阵前挤满了黄巾士卒,他们手中握着的竹枪,断矛从缝隙中刺出,将农具狠狠的砸向塔盾,更有甚者,从前阵士卒的塔盾上爬到盾阵的上方。
汉军锐士顶着疯狂的黄巾士卒的浪潮,他们将手中的戟戈从塔盾后伸出,锋利的戟戈每一次伸出都会带走一名乃至数名蚁贼的的性命。
鲜血在地上蔓延,在低洼处汇集成一片有一片血池,哀嚎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一阵接着一阵传来,也分不清是汉军的惨叫,还是蚁贼的哀嚎。丢失了肢体的士卒倒在地上惨叫着,被划破了肠肚的甲士绝望的呻吟着,更多的是在血潭中拼死搏杀的普通士卒。
一名拿着塔盾的汉军士卒跟着身旁的袍泽一起向前走了一步,却没有注意到,倒在脚下的尸体,一个踉跄,数杆竹枪便顺着缝隙刺中了腹部。
后阵的汉军锐士立即放下盾牌想填补空位,但是还不等他上前,蚁贼中一名一脸络腮胡壮汉已经冲了进来,他是黄天使者的主将周仓
疾砍而来的长斧瞬间划破了三名还没来得及放下大盾的汉军锐士的衣甲,白花花的肠子和破碎的脏器从被划破的腹腔处流了出来。身后的黄天使者也趁机从缺口出杀了进来。
“杀”
汉军军阵的缺口被打开了,蜂拥而至的黄天使者使得汉军锐士的伤亡逐渐加剧。
但是很快,训练有素的汉军锐士,重新组成盾阵挡住了黄天使者的进军,战局再度陷入焦灼。周仓虽然勇武,但是长斧敲击在汉军锐士的塔盾之上,也只能让汉军锐士退后一些,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杀伤。
正当周仓在寻觅机会突破军阵的时候,军阵之中突然越出一名汉军司马,那汉军司马刚出阵,两名黄天使者便倒在了他的长枪之下,长枪如龙又快速闪电一般的刺向了周仓。
周仓赶忙一挥长斧挡住了来袭的长枪,但那长枪如毒蛇顺势而下刺中了周仓的大腿,幸好周仓身旁的黄天使者涌了上去,挡住了那汉军司马,将周仓抢了回去。
主将负伤,进攻的黄巾军如同落潮一般退散,但浑厚的战鼓声依旧在下曲阳的原野上回响,土黄色的蚁潮再度涌来。
前阵汉军锐士举着大盾,用长戈,长戟还击。虽然攻破了数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