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只有酒店的服务人员在打扫满地的狼藉。
宋拾一找到角落里的那一桌,庆幸自己的包还在。可正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桌子,那上面装着半杯橙汁的玻璃杯倾倒,洒了她一身。
今天还真是诸事不宜啊。
她看了一眼裙子,实在是有点不太雅观,就想着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再走。
然而宋拾一一走进卫生间,就看到了狼狈不堪的陶然。
她背对着宋拾一站在洗手池边,像是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可惜对方一直不接,所以她就一直打,也就没注意到宋拾一的出现。
最后她似乎终于崩溃了,把手机丢到一旁,垂着头呜咽起来。
宋拾一想到以前的陶然,虽然看着朴素了点,不像现在这么光鲜,但脸上也总是挂着腼腆的笑,平时念叨最多的是她弟弟,是个很有人情味儿很有担当的姐姐,而且那时候她对她也好,虽然宋拾一不在意,但她每次拿到兼职工资后总会在回来的路上买点水果和零食,想着跟她一起吃。
那时候她们两个人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人,不熟悉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会成为朋友,但那时宋拾一却觉得她们骨子里其实是一类人。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她曾经以为盛铭是会让她快乐但也随时会离开的人,而陶然才是那个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人。
可惜是她想错了……
像是哭累了,也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陶然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在墙上的镜子中相触。
斑驳的妆容下,陶然的表情错愕了一瞬,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从旁边的纸盒里抽过纸巾淡定地擦着脸上的残妆。
宋拾一这才抬步走向洗手池,跟她隔着个位置站定,也拿了纸巾处理身上那点橙汁印记。
片刻后,身边传来陶然的一声冷笑:“想笑你就笑吧,都追到这来看热闹了,装什么装?”
原来她以为她是特意追过来奚落她的。
宋拾一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还会把时间花在这种事情上?你怎么样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陶然动作明显一僵,但很快她又冷笑道:“你一定觉得很解气吧?”
这回宋拾一头也不抬:“我都说了,我不关心。”
她想赶紧处理完赶紧离开,却不知道这句话又戳到了陶然的哪个点。
她忽然激动起来:“你总是这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你以为你是谁?你表现得对什么都不关心,你是真的不关心吗?那是因为你什么都有!等你失去了一切,你再看看你还能不能维持住你清高的面具!”
宋拾一丢掉手里的纸巾抬起头来,语调平静地问:“所以,你就想看我失去一切?”
陶然没有否认,她继续道:“你现在肯定很瞧不起我吧?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活该?可是我们从出生起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你不是我,你凭什么瞧不起我的人生?这个世界有多不公平,你站在被青睐的那一端你根本体会不到!”
陶然边说,眼泪边顺着她的面颊留下来,看得出这样的情绪在她心里已经酝酿很久了。
对比起她,宋拾一就要显得平静很多。
宋拾一说:“过去的几年里,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真正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你用物质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所以你觉得自己是最低等的那一个。我高看了你,但你却看轻了你自己。你说这个世界不公平,是的,我承认,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可当你顺利进入铭泽的时候,你有想过那些被铭泽拒之门外的求职者吗?如果你安分守己,你在铭泽就是个特别的存在――如果你有野心,你面前就有一条比别人都顺畅通达的晋升途径,如果你只是想安稳过过小日子,你也有了一份稳定且收入不错的工作。你不能一边享受着这一切,一边又痛骂别人不讲规则。”
陶然怔怔地看着宋拾一,一时间哑口无言。
宋拾一继续道:“当然,可能这种优待在你看来远远不够,你想当老板娘,奈何盛铭看不上你。所以你不但不知感恩,还倒打一耙,明知道我可能会接受不了,但还是做了伤害我的事情。或许你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你告诉自己我对你也没那么好,我从始至终瞧不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你的怜悯施舍,世界不公平,所以你可以随意伤害任何一个看上去比你过得好的人。”
想到自己和陶然这半年多的变化,宋拾一轻轻呼出一口气:“就像你说的,我们谁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人生路很长,除了出生那一次,每个人还有无数次可以选择改变现状的机会。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如果我认为那是错的,我就不会去做。当然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既然做出了离经叛道的选择,那就不要再渴望被认同了。”
宋拾一想,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对陶然说这么多。
说完她也没再理会正失神茫然中的陶然,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刚走出卫生间,宋拾一就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迎面走来。
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