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周开荣带着一身黄、白、绿不可描述之物,来到了皇城司正堂。
他能动了,但是其他人还不能动,他的部下、弟子、家丁,还有兄长、嫂夫人全都困在了陷阱里。
现在他想来求情,求钟参放他回去。
可钟参没空见他。
皇城司指挥使,堂堂三品大员,是他说见就能见得?
在庭院站了一个多时辰,一名侍卫走上前道:“跟我去书斋。”
周开荣乖乖跟着去了书斋,钟参正在看书,周开荣一进门,钟参捂住了鼻子。
“真臭啊,和周家二虎的名声一样臭不可闻!”
周开荣不敢多说,俯身施礼道:“请指挥使放我等离去。”
钟参冷笑道:“我捆着你腿了?要走就走啊!走之前带着你部下,把衙门口给我打扫干净!”
周开荣连连称是,却还没走。
钟参一脸不耐烦道:“还有何事?”
“请钟指挥使,还我侄儿一个清白。”
“清白?”钟参一笑,“还真是给脸不要,且说你侄儿如何清白?”
周开荣声音颤抖道:“武栩污蔑我侄儿拐带民女,我侄儿断然做不出这等事。”
钟参道:“深更半夜,强抢良家妇女,这不是拐带是什么?”
周开荣红着脸道:“我侄儿,性情顽劣了些,可岂能与人牙之流混为一谈?”
“什么叫顽劣?打死乞丐也算顽劣?烧死乞丐也算顽劣?打砸抢掠也算顽劣?行凶伤人也是顽劣?我部下提灯郎都被你侄子打伤了,这也是顽劣?”
周开荣强辩道:“这都是武栩污蔑……”
“放肆!”钟参一锤案几,喝道,“武伯封是掌灯衙门的千户,掌灯衙门是京城的官署!种种罪状都是掌灯衙门的判决!容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周开荣低头不语,钟参喝了口茶,语气平和了一些:“你今天要讨个说法,我就给你个说法,这案子核验过了,掌灯衙门判决属实,你侄子该杀!帮凶也该杀!就这么定了!”
“指挥使……”周开荣抬起头,咬牙道,“事情可不能做绝了!”
“做绝?”钟参狰狞一笑,“若是做绝,就该连你那儿子一并杀了,回去且好好管教你家那小老虎,要么滚出京城,要么在家待着不要出来走动,掌灯衙门下了通缉,若是再敢胡作非为,你且等着给他收尸!”
周开荣气得浑身发抖,钟参扇了扇鼻子道:“还在这作甚?当我真不嫌弃你么?”
掌灯衙门门前,周开荣家人及一干部下,已经快被腌臜之物埋了。
陷阱已经解除,周开荣命令部下抬着周海衾的尸体离开。
刚走两步,却见一名穿着盔甲的俊美少年拦在了面前。
这少年他认得,是刑部尚书的公子,余杉。
余杉抱拳道:“周郎中,指挥使有令,把衙门打扫干净,才能让诸位离开。”
周开荣道:“我与余尚书交情颇深,公子就不要为难我了。”
余杉道:“职责所系,卑职乃奉命行事,还望郎中见恕。”
周开荣无奈,只得带上部下打扫秽物。
……
徐志穹在家里一觉睡到黄昏,带上犄角和柴火棍去了罚恶司。
他不想听这两个亡魂聒噪,一直没把两个亡魂放出来,可等到了判事阁,却没有看到夏琥的身影。
她不在?
还是在里屋睡觉?
“夏推官,夏推官?”喊了许久不见回应,徐志穹准备走了。
换做以往,他可以多等一会,但现在他不想等,九品中段就在眼前,他一刻都不想多等。
周围还有不少判事阁,先换一家吧,谁让你不坚守岗位,两笔买卖却便宜了别人。
徐志穹刚要出门,却见夏琥从门外走了进来。
徐志穹赶紧迎上前去:“夏推官,你出门了?”
“出门怎地?”夏琥不知道在哪受了气,语气冰冷道,“难不成一直待在这伺候你?”
这是什么态度?我来照顾你生意,你还冷言冷语?
徐志穹把两枚犄角往桌上一放,冷冷说道:“你若不想伺候,下次我找别人。”
看到徐志穹一次拿出两枚犄角,夏琥的眼神瞬间温柔了许多:“你一次杀了两个恶徒?”
徐志穹笑道:“不是我杀的,难不成还有人送我?”
“好本事呀,马判官!”夏琥的语声也软糯了许多。
“马马虎虎,让夏推官见笑了。”
“蒙马判官照顾了,有劳马判官,带罪囚去孽镜台照照。”
这声音真甜啊,甜的徐志穹直起鸡皮疙瘩。
不能怪夏琥太现实,推官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审结一个案子,只能拿到五点功勋,审错了还要倒扣五点。
不仅效率低下,而且还内卷严重,一座罚恶司里有几十个判事阁,推官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