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栌和孟宴礼的婚礼,在春天。
柳絮漫天飞舞,像下雪一样。
仲皓凯又过敏了,戴着口罩都打喷嚏,骂骂咧咧在电话里问黄栌:“我说黄栌,够不够朋友了,知道我过敏非得选春天,选在春天搞个室内也行啊,还是大草坪婚礼。你说我到时候不摘口罩吧,显得咱关系不够铁,我摘了吧,我可能得住院”
这是新婚的前一夜,黄栌按照程桑子的叮嘱,在睡前敷了面膜。
手机就放在身边,扬声器里是仲皓凯嘴欠的滔滔不绝。她仰头,把包装袋里剩下的精华液涂在脖子上,一时没搭腔。
在他说到“你说我要是看那些柳絮太烦人,拿打火机点,没控制好火力,再把你婚礼给点了,那可怎么办”时,黄栌终于把精华液涂完了。
她按着面膜嘴角的部位,真诚建议:“等你从国外回来,去看看病吧。”
“我怎么了――”
后面仲皓凯说了句什么,被他那边的登机广播声给盖住了,黄栌没听清。
不耽误她怼人:“婚礼你又来不了!你在这儿说什么说?!”
仲皓凯其实是不能出席婚礼的。
他刚好在有个国外的邀请,作为国内崭露头角的新生代艺术家,去参加访谈交流活动。机会太难得,谁也说不好错过了这次,这辈子还能不能等来下一次。
所以仲皓凯也没办法,今晚就得赶飞机出国,根本参加不上黄栌的婚礼。
但参加不上,也还是不影响他跟着热闹,这不,人都已经在机场候机了,也要打电话嘴欠几句。
被黄栌点重,仲皓凯在电话里神经病似的大笑。
笑完,他叹着气:“老实说,我有点后悔,趁着没登机,我干脆回去算了。”
黄栌想劝他别意气用事,婚礼他参不参加又没什么关系,天天工作室里都能见到,可机会又不是天天有年年有,还是正经事要紧。
但仲皓凯后悔的,完全不是参加她婚礼的事儿。
这人居然说:“我都查了,去住的那个破酒店餐食就没有我能吃得惯的,不是面包就是意面,连着吃三天我得死,我可太想留在帝都吃烧烤小龙虾了!”
“。”
“我说黄栌,明天你婚礼上吃什么,有小龙虾么?”
“没有!谁家草坪结婚会吃小龙虾呀?去看看病吧!”
胡扯了半天,挂断电话前,仲皓凯才说出了这次通话中,唯一一句正经话。
他那边“咔哒”“咔哒”响了两声,似是玩打火机,然后他说:“黄栌,新婚快乐。明天我是真去不了,遥祝你和孟老师百年好合吧。”
黄栌依旧是扶着面膜纸,小幅度笑笑,说话都不敢有表情,平着音调道谢,然后说等他回来,她和孟宴礼请他吃小龙虾。
广播里催人登机,挂断电话,黄栌心里忽然有些感慨。
一晃他们这几个人走出大学校园已经快要一年了,这一年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
仲皓凯那么懒得理繁文缛节的人,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在穿着上也不能随心所欲。要出席一些场合,总是得打扮得得体些,漏洞牛仔裤也好久不穿了。
黄栌自己也要在明天,成为孟宴礼的新娘了。
嘿嘿
孟宴礼的新娘呀!
黄栌想要微笑,但她几乎不敷面膜,特别不习惯,总觉得脸上薄薄的面膜纸会掉,不得不努力绷着。
还是想想别的,免得她太想要笑。
想什么呢?
哦对,他们的工作室现在越来越好,去年入秋陈聆和另一个朋友还感叹过,要是总也赚不到钱,可能要回老家去搞个稳定工作做了,幸好,他们现在已经能赚钱了。
他们每个人,在迈出校园的这不到一年里,都在不断长大,越来越成熟。
想到这里,陈聆突然打来电话。
陈聆不像仲皓凯出国去了不能参加婚礼,黄栌明明今天才和陈聆他们聚过,不明白他大晚上的突然打电话来干什么。
接起电话,黄栌怕脸上面膜因说话变皱脱落,扶着湿哒哒的面膜纸,口型尽量小幅度动作:“喂?怎么了?”
没想到陈聆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他刚才和仲皓凯发信息,仲皓凯告诉他,黄栌现在在敷面膜,说话像要变异的僵尸似的,声调没有起伏,贼逗。
“所以我打电话听听,哈哈哈哈,别说,还真像,哈哈哈哈哈哈”
黄栌直接把电话挂了。
什么不断成长,什么越来越成熟!
回他们的幼儿园大班去吧!
幼稚鬼们!!!
婚前的这晚,黄栌是听长辈们的话,按照习俗在家里住的。
程桑子和化妆老师都叮嘱过她,让她一定要早点休息,这样明早化妆时皮肤状态才会好。
可是想到明早孟宴礼会带着车队来接她,黄栌心情超级激动。
一激动,就有些犯老毛病,躺在床上辗转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