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栌慌张地看向孟宴礼,孟宴礼拍拍她的头,示意她没事。
他关了扬声器,把手贴在他自己耳边:“妈,我带黄栌去海边走走,那边有人在放烟花。嗯,好,你让爸陪你去吧,别自己一个人。好的,那我挂了,新年快乐。”
电话刚挂断,黄栌马上抓住孟宴礼的胳膊:“阿姨她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和你没关系。”
孟宴礼告诉黄栌,他妈妈哭应该只是因为听见她的声音,联想到了孟政一和叶烨。可能也产生了一些,类似于“政一如果还活着,也许已经结婚了”的遗憾。
“我弟离开后,她状态一直不好。在她的世界里,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总也走不出来。或许我们都有些走不出来,但她是最难的那个。”
孟宴礼倒了一杯凉茶给黄栌,“别紧张,不是因为你才哭的。”
“希望她能早点好起来。”
“嗯,希望。”
本来气氛还有些凝重,但孟宴礼忽然问黄栌:“春天时我爸妈会去一趟帝都,他们很想见见你。要见家长了,紧张吗?”
“特地来看我的?”
“应该是吧。我回国这么多年,他们也没专程来看过我。”
黄栌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孟宴礼。
她说,孟宴礼,我不是第一次见你的家人了,我见过孟政一。
黄栌给孟宴礼讲过中考结束后她去国外见妈妈的事情,也讲过那场车祸。所以他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愣了愣,垂眸隐掉一些情绪,再抬眼时,又是那个从容平静的他:“那等你见过我爸妈,也算是见了我的所有家人了。”
“我有点紧张。”
“别紧张,紧张的该是我。”
“为什么,我爸爸很喜欢你。”
“但选女婿的话,他大概会觉得,世界上没有人能配得上他的女儿。”孟宴礼玩笑着说,他已经做好了被打断双腿的准备。
黄栌用玩笑回敬他:“那我会帮你推轮椅的。”
凉茶喝过几盏,孟宴礼才问她,怎么穿着衬衫下楼。
“我没找到我的衣服……”
孟宴礼想了想:“我帮你洗过,烘干后也许忘了拿到卧室去。”
外面又跑过一群孩子,身影隐在雾色中。
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精灵,嬉笑着从门前经过,很快消失不见。
“孟宴礼,你以前都怎么过年的?”
“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不需要工作的话,晚起两个小时。”
“我们出去玩吧,去买烟花爆竹和零食!”
“好。”
换下衬衫后,黄栌居然冒出一句:“我还挺喜欢穿你这个衬衫的,料子比我想象中舒服。”
孟宴礼吻她的侧脸,然后浅笑着,在她耳边说:“那就晚上回来再穿。”
这天是年三十,青漓小城年味很足。
当地人相信,一定要在旧年的最后这天放爆竹,把过去的霉运驱逐,迎接崭新的、幸运的一年。
黄栌和孟宴礼出门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爆竹燃放后的硝烟味道。
天色渐暗,那些烟花显露出形态,像一朵朵蓬松的菊,炸开在夜雾中。
黄栌出门连手机都没带,拿着孟宴礼的钱包,站在附近唯一一家没有因过年歇业的商店门前,像个暴发户似的挑了个最多的、5000响爆竹。
那么大一盘红色爆竹,她都拿不动的,只能让孟宴礼帮忙,还嘟嘟囔囔说自己是为了帮他迎接好运气。
最乐呵的是老板,说了一堆吉利话,忽悠着黄栌买了更多烟花,装满了整个塑料袋。
帝都市限制燃放烟花爆竹好多年了,黄栌这个没怎么放过爆竹的人,经验不足,找了块沙滩上的空地,像个半仙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脚尖点点地面:“孟宴礼,就这儿吧,这地方应该吉利。”
吉利不吉利的,孟宴礼也不知道,本来想叮嘱几句,转头瞧见黄栌的一脸灿烂的笑,她说:“就这儿!”
行吧,就这儿了。
他认命地摇摇头,拿了打火机,按她指示行动。
点燃后小沙子小石子都被迸溅起来,离了老远也还是波及到他们,吓得黄栌抱着孟宴礼的腰,躲在他身后连连后退。
夜风四起,雾气退散。
海另一边的小岛上放的那些烟花,都映入眼帘。这真是太美的一个除夕夜晚。
5000响的爆竹,一直噼里啪啦折磨着黄栌的耳鼓。
但她一脸“为了孟宴礼无怨无悔”的傻笑,堵着耳朵,在嘈杂爆竹声中对着孟宴礼喊:“孟宴礼!新年快乐!”
孟宴礼扭头,看见他的姑娘头发散乱着,发丝随风浮动在眼前。
这姑娘又想要撩起发丝不遮住视线,又顾着无名指上松垮的戒指不要掉下去,忙得不亦乐乎。
他笑了笑:“新年快乐。”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