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儿,你也在这!”李公甫停下脚步,惊讶地看了一眼许宣。在他身后,那梢公叫骂着,揪着浑家的头发,将她一路拖走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都兴冲冲地跟了过去。
对于捉奸的戏码,从古到今都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节目。
杨瀚讶然道:“头儿,你说什么金甲神人?”
李公甫道:“你没看见么?方才从那边堤上,忽然听见雾中有梵唱阵阵,突然便出现一位金甲神人,那神人说出一道偈语便消失不见了,神奇的很。我自那边过来,这边水面若从距离上来说,应该距那神人立足之处更近。”
李公甫把方才神人显现的事情说了一遍,还煞有介事地把“称孤而观天下,千钧似土似金,南向焚香三拜,便是九五至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杨瀚和许宣听了讶然相顾,同时摇了摇头。
杨瀚本来怀疑雾中与自己交手的人就是小青,甚至怀疑湖上的离奇大雾也跟她们有关系,这时听了李公甫的话反而产生动摇了。
大雾中有梵唱阵阵,有神人降世?那么此事恐怕就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了,她们正在躲避苏窈窈,甚至在躲着他,唯恐事态闹大的时候,岂非惹出这般阵仗自找麻烦?
这边既然没有头绪,一行人就跟着李公甫回了堤上,很多游人还在堤上为刚才神奇的一幕议论纷纷,同时有更多的人闻讯跑来,要观赏一下神迹,虽说神人已经消失了,但是沾沾神人遗下的气息也是好的。
李公甫拿出公门中人的派头,大声嚷嚷道:“闪开了,闪开了,钱塘县公人办案!”
奈何许多游人并不在乎,徐晨、方平等几个捕快虽在现场维护秩序呢,却也不敢抽出量天尺来乱打,这里是天子脚下,谁晓得哪个游人就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万一开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们做捕快的就下场堪忧。
费了好大一番劲儿,他们才挤到前头,李公甫指着湖面道:“喏,就是那里,十多丈外吧,当时大雾浓郁,什么样也看不清,雾中居然显现出神人,可以想见,若非有大雾,金光必然更加刺眼。”
杨瀚摸了摸下巴,沉吟道:“神人若是想对世人降下神谕,何必非要选个大雾天气,叫人看不清模样?”
李公甫目光一闪,道:“瀚哥儿以为这是假的?”
杨瀚反问道:“头儿以为如何?”
李公甫左右看看,压低嗓门儿道:“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说实话,蹊跷事儿遇多了,我还真不敢不信。你不知道,我在建康时,就曾亲眼看见有人被杀,所用手段实是人类使不出来的本领……”
杨瀚听了不予置评,他知道李公甫说的是什么事情,想到无辜的悠歌姑娘,心中便是一痛。他走上前去,靴尖都快踩进水里了,这才停下,扬手招了招风,嗅了嗅,面露疑惑之色。
许宣见他模样,也忍不住走上前来,学他样子,招了招风,仔细嗅了嗅。
“咦?”
“咦!”
杨瀚刚刚讶呼一声,许宣也发出一声惊呼,两人互相一看,许宣便谦逊地道:“瀚哥儿请先讲。”
杨瀚道:“我嗅到空气中似乎有松香粉的气息。”
许宣摇了摇头,道:“不只是有松香粉的气息,还有迷魂草。”
杨瀚纳罕道:“迷魂草?那是什么草药?”
许宣道:“其实用处不大,不过若是燃烧这草药,散发的气味可以具有一定的致幻作用。”
杨瀚恍然大悟,道:“若是这样,我明白了!”
李公甫疑惑地看着他们,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杨瀚解释道:“头儿,你有所不知,我在建康府街道司做过事,那时桃叶渡前常有一人表演杂耍戏法儿,他曾告诉我,将松香辗成沫儿,扬于空中,举火燎之,便会金光闪闪,远远望去,犹如神仙。”
李公甫渐渐恍然悟:“你是说……”
杨瀚道:“不错,定是人扮的,真是神仙,何需用到松香粉?只是松香粉表演的戏法儿,也没那么神奇,还是可以看出破绽的。方才令甥许郎中说气息中还有迷魂药物的成份,那就不会错了。”
许宣徐徐点头道:“不错,若是利用大雾,在游人中散发迷魂药草使人致幻,再趁大雾时看不清楚,在雾中以松香粉扮作神人降世,那就很容易迷惑人,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手法了。”
李公甫还是宁肯相信真是神仙出现,他想了一想,摇头道:“说不通,就算你们两个所说的有些道理,可那大雾是怎么回事?阳光明媚,时值晌午,突然间就大雾弥天,几乎散布了整个临安城,这也是戏法儿么?”
杨瀚和许宣听了面面相觑,一时答不上话来。这大雾……确实想像不出,世间哪有这样的戏法儿,若真有这般戏法儿,说它是神仙术,又有什么不对?
“戏法儿,这就是戏法儿,不是戏法儿,也得说是戏法儿!”临安府通判任怨任大人肃然站在碧海红日图前,腆起的大肚子牢牢地怼在公案上。
推官、典史等官站在他的左右,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