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清一色都是砖木结构飞檐雕花窗栏的二层楼面商铺,鱼铺、醋铺、粮米铺、柴炭铺比比皆是,更有一条条小巷蜿蜒而内,便是一幢幢的住宅。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闹中有静,依旧不失幽雅。
这里是建康府存义街,后来列朝列代也是不断的改名,到了现代,就是如今的南京太古里了。古玩掮客裘有才就住在这条街上,杨瀚一路打听着消息,转转悠悠的,终于在一条巷弄内找到了裘家。
门脸儿不大,不过金陵的房子大都如此,哪怕里边别有洞天,其实门楣也不是多么的敞亮气派,除非是极高地位的官员府邸,这一点可比不得北方,北方哪怕是一个镇上的地主,那门脸儿也能阔气得堪比知府衙门。
从外边看,这是两层的一幢小楼,院子应该不大,因为楼檐儿就在眼前。杨瀚抓起门环,砰砰地叩了两下,扬声唤道:“裘老哥儿在家么,裘老哥儿?”杨瀚这一拍,发现门竟是虚掩的,可连问几声,里边却没人回答。
门既然没锁,家里应该有人,难不成在午睡,又或是在后院侍弄花草,没有听见?杨瀚想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裘老哥儿?”杨瀚一边扬声叫着,免得不告而入,被人误会是贼,一面绕过虽然很小、却很精致的院内盆景花草,走进了并不宽敞的客厅。
一只脚刚迈进去,杨瀚便是一惊,一个“裘”字刚出口,就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
堂屋里坐着一个人,一幅书画的古旧木屏风,前边是一桌两椅,右边椅上此时正坐着一个青袍人,仰着脑袋,咽喉处似乎插着什么东西。
杨瀚警惕地左右一看,一把抄起门边夜晚用来上闩的木杠,紧紧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走向前去,四下寂寂,不见旁人,杨瀚这才看清,那青袍人咽喉处插着一只有些古旧的凤头状柄手。
杨瀚试了试青袍人的鼻息,低声道:“裘老哥儿?”
裘有才显然是已经死了,毫无气息。不过杨瀚试他鼻端,发现尸体未凉,他目光一转,发现桌上放着两杯茶,伸手一探,茶还是温的,杨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显然,就在他赶到之前,裘有才正在招待客人,应该就是在他叩门唤人的当口儿,那客人突然发难,刺死了裘有才。杨瀚立即持着木杠飞快地四下检索了一番,没有人踪。
前后有院儿,便是房子,也与其他人家相连,共同构成了栉比鳞次的一片住宅区,凶手想走哪里都能走得,应该是已经溜掉了。
杨瀚回到堂屋,看看仰坐在椅子上的裘有才,把木杠往桌上一靠,双手掩面,疲惫地喘了一口长气。
很诡异的画面……
幽静小院中,盆景、花草,共同构成了一副精致的江南园林图。
古旧的小屋,阳光斜照也难进入如此逼仄的环境,古色古香的木屏风,略显斑驳的几案,一人仰坐,双目大张。一人俯坐,双肘撑在膝上,双手掩在脸上,无比憔悴的模样。
仿佛,什么都可以发生。又仿佛,最可怕的一切已经刚刚发生过了。无奈、绝望、压抑、缺乏生机的氛围令人窒息。
杨瀚真的很绝望,如今看来,裘有才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很可能就是案子的关键,可是,他已经死了,死人是说不了话的。自己苦苦追查至今,始终一无所获,难不成就要背着杀人凶手的疑犯罪名,从此亡命天涯?
许久许久,前院儿门扉一响,又有人进来了。
杨瀚仿佛一下子被惊醒了似的,嗖地一下跳将起来,一把拔下插在裘有才咽喉处的东西,喉管处带出的一串血珠还未落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客堂,出现在后院儿。
一只花狸猫儿正匍匐在墙头上,爪子的肉垫儿轻盈无声,伏低的身姿一步步向前,一双猫儿眼炯炯地瞪着一只正摇着尾巴站在墙头欢唱的麻雀。就要扑过去了,它的一双利爪已经弹了出来……
“呼~~”眼前一道黑暗一闪,带起一股劲风。
猫咪有些茫然,它俯在墙头,一双呆萌的眼睛眨了眨,看看前方,那只欢唱的麻雀已经展翅飞去,再扭头望望巷子,远远一道人影刚刚闪过巷口,到口的食物,没了!
猫咪打了个哈欠,两只前爪一趴,整个人伏在了墙头,懒洋洋的,阳光斜照在它的身上,何妨小眠?
……
白府里,三进的大院落。
后宅里白素、青婷二女的卧房中,一道幽幽的身影正在轻轻移动,四下翻找着。
她带着一张白瓷的少女笑脸面具,一双眼睛透过那不动的容颜,冷冷地扫视着一切可能藏匿贵重物品的地方,可惜,她已找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发现。
前厅里,白素和青婷已经回来了,青婷刚一回来,就风风火火地召集全体丫环婆子、家丁花匠,在前厅集合。众人一脸的茫然,青婷也不废话,只说姐妹二人要迁往他乡投靠亲友,所以此处仆佣就要遣散了。
青婷说罢,也不必往后院儿去取细软,正好有白素刚卖了些贵重古玩赚来的钱,就叫可伶可俐分发给大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