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末刻,天光微亮。
徐吟坐在河边,看着护卫们下水捞人。
河上浮着一层薄雾,凉飕飕的,她紧了紧衣领。
护卫队长便问:“三小姐,要不您先回去?这里属下盯着。”
徐吟摇头:“不差这点时间。”
队长不再多话:“是。”
“公子!公子!”路的那头传来喊声,他们转过头去,看到有人气喘吁吁跑过来,身上背着两个大包裹,走一步晃三晃,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
徐吟同情地看着这个人,靠双腿从被抢马的地方跑到这里,太不容易了。
随后,他看到了河边的情形,发出一声惊呼,喊道:“闪电!闪电怎么了?公子节哀啊!”
他口中的公子面无表情,收拾完薛如一行人,他就回到岸边,坐在马尸旁边发呆。
徐吟觉得这人有些怪,身手又强得可怕,便叫护卫别招惹他,省得跟薛如似的,原本已经上了船,就因为犯贱杀了他的马,把自己坑没了。
这位公子伸手抹了一把脸,还没擦干净的马血糊了一脸,看着越发可怖。
他瞥了眼随从,说道:“别装了,我看你都笑出来了。”
随从及时收住笑意,满脸惊讶:“公子说什么呢?小的哪有笑?”
公子哼了一声:“跟我出来很不情愿吧?是不是很想跑路?”
随从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的事,能跟公子出来,小的可开心了。”说着凑到他面前,让他看自己真诚的表情。
公子一把推开他的脸:“省省吧!给我挖个坑,把闪电埋了。”
“是。”随从没敢再作妖,老老实实从包裹里翻出把刀,找了个地方开始刨土。
徐吟看了眼,对护卫队长道:“你们的武器里,是不是有铲?”
队长点头称是。
“借他使使吧。”
这马是良种,又高又壮,用刀挖坑,还不知道挖到什么时候。
队长便把那个使铲的护卫叫过来,送了过去。
随从很惊讶,连声感谢。
那位公子只是瞥了眼,没说话。
队长借机攀谈:“小兄弟是哪里人?怎么夜宿荒郊?”
那随从一脸老实地答道:“我们是关中的,这次跟公子出来探亲,路上错过了客栈,只好将就一晚。”
队长笑道:“贵家公子好身手,瞧着可不像普通人。”
随从呵呵傻笑,骄傲地说:“这是当然,我们公子打小天资聪颖,老爷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师,专门教公子武艺,将来好建一番功业……”
队长试探地问:“主家听起来像是名门啊,不知令老爷尊姓大名?”
随从摆摆手,颇为得意的样子,说道:“我家老爷姓燕,单名一个庆字。”
燕庆,这名字很陌生。
徐吟眉头皱了皱,总觉得哪里不对。
关中燕氏,倒是和昭国公同姓,说不定也是同支。但是她并未听闻,除了昭国公一家,还有哪个姓燕的名将。
——凭这公子的身手,若是从了军,哪怕不是名将,也是一员勇将。
随从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军爷听过我们家老爷吧?不是小的吹,我家老爷在关中也是鼎鼎大名的,可惜缺了运气,一直没能扬名天下……”
“呃……”队长一脸尴尬。什么燕庆,他没听过啊,真的不是吹牛吗?
随从终于说完,补上最后一句:“……小的燕吉,不知道军爷怎么称呼?对了,这里是南源的地界吧?军爷是南源的驻兵吗?”
队长看了眼徐吟,答道:“我叫卫均,在南源刺史府当差。”
燕吉露出震惊的表情,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原来是卫将军,好厉害啊!”
队长连连摆手:“不敢称将军……”
那位公子突然插话:“原来你们是南源刺史府的,那刚才说损失全赔的话作数了?”
卫均正要答话,却听徐吟开口了:“话自然作数,不过在赔偿之前,还得来算一算账。”
公子警惕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徐吟说:“第一,马不是我们射死的。第二,你一直妨碍我们抓人。要不是你捣乱,人我们早就抓到了,哪用得着下水捞。所以说,应该你赔偿我们误工费。”
这公子气笑了,起身道:“嘿!你这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说话这么横呢?”
护卫们都见过他的身手,他一动,卫均等人立刻警觉地往前站,一副防着他的样子。
这公子被他们弄得无语了,道:“你们要不要这样?我再凶,也不至于打女人啊!”
护卫们完全没有退开的意思,徐吟慢吞吞道:“你刚才不是打了吗?”
薛如的头发是谁削的?又是被谁打下水的?
“我可没打她。”公子理直气壮地说,“是她先动手的,我不过反击而已。”
“好适时的反击啊!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