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的回过头, 看清了后面那个女子的长相。
轮廓温和, 长发柔顺, 长了一双十分具有美感的丹凤眼,她身上穿着一袭简单的淡青色的纱衣, 长发简单的用一根木簪挽着, 眉眼微微低垂的时候,艳丽而又温婉。
她干净又恬静, 全然没有当初那个衣衫凌乱的样子。
沈柔嘉侧头看向清容的时候,清容也看向了她。
沈柔嘉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那温婉柔顺的眸子里闪过的不可置信甚至还有惊恐, 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干燥而又温暖,方才席卷而来的恐惧一下子消失了个彻底, 她看着眼前呆愣着又难以置信着的清容,忽然之间就笑了起来。
她弯着唇角, 道:“清容。”
………
约莫一柱香之后,沈柔嘉和清容面对面的坐着,霍昭在屏风外头站着,是沈柔嘉一喊他就能听到的距离。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半晌, 最终还是沈柔嘉率先开口:“清容,好久不见啊。”
她又继续道:“我该叫你清容吗,还是说这只是你在那艘船上的名字。”
清容手里紧紧的握着一个白色的瓷杯,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握着瓷杯的动作却很紧, 连指节都有些许的泛白。
“我……”
“叫我妍倾吧。”
“那你……”
沈柔嘉把妍倾手里的瓷杯添上水,道:“我还是小嘉。”
她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
这到底是老友相见还是仇敌相遇她们俩都没有明显的答案。
水位渐渐升高,冰凉的瓷杯温暖了起来,妍倾微不可闻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似的松了自己紧紧握着瓷杯的手。
“小嘉,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她抬头看着沈柔嘉,眸子里带着愧疚,可能是那段日子彻底的对她的嗓子造成了损伤,她的声音一直都有些沙哑。
用着那样愧疚的目光,妍倾继续道:“但是我并不后悔。”
沈柔嘉表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细细看过去,会发现她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
“我知道。”
妍倾道:“……我知道或许我说看见你还活着我很开心这话你可能会觉得我很虚伪,但是我还是想说…”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能活下来,我很开心。”
沈柔嘉靠在椅子上,道:“虽然我有些恨你,但是你能这样好好的活下来,我也很开心。”
妍倾叹出一口气,忽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空气一时间有些静默,半晌她才把手从脸上拿开,她眼角有些红,眼底氤氲着雾气,看的出来她在极力的忍着,但是和沈柔嘉说话的那一刻,眼泪还是砸了下来。
“我没办法……”
“我如果不那么做,我会死的,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我在那里过的是什么鬼日子,我想逃出去,是生是死都无所谓,我不想呆在那样一个肮脏的地方!”
沈柔嘉坐在妍倾面前,看着泪流满面的这个人,实在是觉得恍若隔世。
她很早就自己想过关于清容的事。
在那个时刻,清容不仅仅是是她最知心的朋友,还是绝望时候的对生命的执着,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那是退无可退的绝境,但是有清容在身边,她就会觉得活着就是希望。
后来清容的如此轻描淡写,但是事实却总比描述的要不忍直视的多。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刘威没有让人碰她,把她送到那户人家当丫鬟好像早就被策划好的事情,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沈柔嘉的日子看起来应该会好过一些。
如果按照正常的方式发展下去,原本那些人的计划被清容打乱,沈柔嘉就没有必要再让他们克制,到时候她怎么样还不都是那些人一句话的事,或者说可以预见的,那时候沈柔嘉多半会成为下一个清容。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都过去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不那么做,我还遇不见你呢。”
霍昭蹙眉,道:“你可不能那么想,咱俩相遇那是咱俩有缘分,不关她的事。”
“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我让人把她带过来,随便你怎么发落。”
沈柔嘉摇了摇头,道:“不要。”
霍昭道:“没事,我让人带她过来,你说咱混了那么多年朝堂,偷偷弄一个欺负你的人还是可以,你不用动手,我来,怎么样?”
沈柔嘉掩着唇笑了起来,道:“哎呀,是真的不用,那个时候大家都为了活命,她也挺可怜的,是对是错在那种情况下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虽然她后来那样,但是最开始的时候,我吃不下那些发霉的食物,是她把她干净的食物分给我的。”
“说起来,就算扯平了吧。”
霍昭揉了沈柔嘉的头,叹了口气,道:“你说什么就什么吧,谁让你是你是我媳妇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