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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人祸 (第1/2页)

<b>:</b> 沉重的马蹄叩击在枯黄的大地之上,发出富有节奏的沉闷交响声。

马头上下起伏随着奔驰不断的攒动,战马的鬃毛在逆风之中肆意飞扬,修长的雁翎刀刀身倒映着冷森森的寒光。

伴随着那低沉的号角声,随着战马的奔驰加速,骑阵之中的旌旗逐渐展开,猎猎的响动声转瞬之间便已是传遍了整个骑阵。

旌旗猎猎,逆风迎面。

战马奔驰之间,陈望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看向身下。

身下战马的速度正在不断的加快,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后倒退。

再度抬起头来,前方官道之上的硝烟早已经是被疾风所吹散。

此时整个官道的右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流贼步队的前部和中部已经彻底的搅在了一起,混乱不堪,只有后阵的军阵尚且完整。

陈望看的分明,一面又一面明军的红旗在黑色的人潮不断的向前涌去,不断的来回的冲杀着,将整个阵势搅得大乱。

流贼后阵的军兵结成军阵,一杆接着一杆的长枪被伸出军阵,形成了一道又一道钢铁的森林。

那一道道钢铁的森林,阻断了那些饥民的逃生之路。

无数的饥民四散奔逃,哭喊声、讨饶声、惨嚎声从远方传入了陈望的耳中。

哪怕是距离仍远,但是那种绝望之感却仍然是扑面而来。

陈望握着马刀的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过往的记忆自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浮现。

倒在他刀下一个又一个亡魂相继出现,那些饥民,那些军兵。

他们大多数的人,都是面黄肌瘦,都是骨瘦如柴、衣衫褴褛。

天下间最痛苦,残忍的刑法其实是饥饿,这是天下间最痛苦的死法。

那种让人绝望的饥饿感,比世间所有的酷刑都还要残酷。

饥饿让人变得不再是人,让人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让人变成了恶鬼。

明末陕西灾荒频发,然税赋益重。

接踵而至的天灾、不断的加派、肆虐的流寇,使得民变和兵变愈演愈烈,四方因此兵战不休,流毒万里。

那些因为连年旱灾活不下去的农民和军卒汇聚在一起,他们不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身上。

他们知道,庙堂之上的那些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老爷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天灾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祸。

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是那些失去了人性的“人”。

他们清楚,依靠任何东西,任何的事物,任何的人,都不如依靠他们手中的刀枪。

靠着手中的刀枪,他们重新吃上了米,重新成为了人。

但是在他们之中,有的人不仅吃上了米,还吃到了肉,他们也尝到了血肉的滋味……

陈望紧握着手中的马刀,刀柄冰凉的触感还有迎面而来的逆风,让他重新清醒了过来。

在时代的洪流中,每个人都只是被裹挟着向前,就算是拼命的挣扎,仍然显得极为无力。

波涛汹涌,水流湍急,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人亡。

要想改变这样的时代,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要不断向上攀爬,就必须要登临高位。

陈望重新抬起了头来,他没有选择,甚至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现在的他不过只是军中一名小卒,他只能去做好现在自己可以去做的事情。

沉重的马蹄声中,战马的响鼻声不时在骑阵之中响起。

甲叶的摩擦声,刀背与盔甲的相撞声,还有猎猎的旌旗声也全都交汇在一起。

流贼前部、中部的步队被冲的阵势大乱。

官道之上,最前方那被缠住的明军前部终于是得到了喘息之机,他们在敌军陷入混乱之时,火铳齐射,火箭齐发,随后迅速的向着后方撤离。

而在远方,那两支一直没有行动的流贼马队终于是有了动静。

两支流贼的马队犹如两条张牙舞爪的长龙一般在大阵之中游动,他们的龙头的方向全都朝着一处。

陈望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座下战马的速度已经提了起来,两条长龙的龙头对的不是别处,正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但就算如此,骑阵前行的方向仍然没有改变,曹文诏似乎就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陈望没有再度出言,这种场合的大战,曹文诏远比他的经验丰富的多,敌军的调动并非是秘密,自己都看见了,没道理曹文诏看不到。

既然曹文诏还选择继续前行,那么定然是心中已有定计。

前方官道之上一阵旌旗舞动,听起来有些杂乱的军号和步鼓的声音在陈望的耳畔急速的响起。

在声音响起的下一瞬间,官道之上原本拦住了他们去路的军阵,犹如波开浪涌一般迅速的向着两侧分离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呜——”

短促而又急切的军号声再度响起。

陈望眼神陡然一厉,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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