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正在操场带战士操练,营门口打来电话,有女同志找王连长。
“女同志长啥样?”王福生问。
“是个老乡!”电话那头哨兵回道。
“告诉她,我在上班,没空!哪儿凉快让她上哪儿待着去!”王福生说完啪地一下扣了电话。
有病,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不成?
也不管别人上不上班,大清早就来纠缠!王福生对冯素莲厌恶至极,很不能立刻消失。
挂电话的声音把哨兵耳朵震得嗡嗡响,连长火气好大!
“小同志,王连长咋说?”冯素莲问。
“呃,老乡,我们连长说他在上班,现在没空,要不你先去逛逛,中午或下午下班再来?”哨兵委婉道。
“哦!”冯素莲踯躅片刻,期期艾艾道,“那小同志,你能帮我找个袋子吗?”
哨兵看冯素莲几秒,没忍心拒绝,“稍等!”,又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阵,马小五提着两个麻袋匆匆跑来,“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探亲家属不应该在招待所休息吗?
“你好!小同志!”冯素莲腼腆笑笑。
“谁要麻袋?”马小五问哨兵。
“这位老乡!”哨兵朝冯素莲努了努嘴。
“嫂子,你拿好!”马小五将麻袋递给冯素莲,“你要麻袋做啥?”
“我、我有用!”冯素莲不自在道。
“食堂还有事儿,我先走了,中午嫂子可要来吃饭?”马小五关心道,看样子不受王连长待见。
“不用!王连长忙,不去打扰他!”冯素莲拿着两只麻袋离开。
她在山村生活一辈子,没啥见识、技能,不知自己能做啥。
看到有人捡拾垃圾堆里的牙膏皮、玻璃瓶,一问才知这叫拾荒,可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钱。
王福生昨晚给了冯素莲一点儿钱,不多,只够几天住宿。
勤劳一生的冯素莲没打算向王福生伸手一辈子,觉得拾荒挺好,无本买卖。
说干就干,兴匆匆跑来找王福生,要两只袋子,却不想人都没见到。
好在小战士人不错,帮她找了两个。
冯素莲提着麻袋,拿根棍子,在各个垃圾堆里翻找。
垃圾堆散发着阵阵恶臭,冯素莲浑然不觉,从里面掏出玻璃瓶、牙膏皮,运气好还能捡到包装纸。
不知不觉,一只麻袋装了大半,冯素莲擦擦汗,颇有成就感。
“老李,王福生的结婚申请交你这儿了?”忙完事情,贺洪生找到营长李定武。
“?”李营长莫名其妙,“交给我?这事儿不归你管吗?”
“王福生前些日子交给你的结婚申请,不记得啦?”贺洪生提示。
“真交给我了?我咋没印象?”李营长挠挠头,疑惑道,“结婚申请他干嘛交给我?”
“你先别问,找找看,应该还没上报吧?”贺洪生没解释,直接在办公桌上翻找。
李营长想了想,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报告,“这里!”
那日王福生过来,跟他抽了一根烟,临走时丢给他,说教导员不在,让他帮忙签个字。
他没顾上看,通讯员正好送来文件,一打岔忘了个干净。
贺洪生拿起申请看,结婚对象是锦城百货商店一个叫胡茵茵的姑娘。
“这小子动作够快,刚提拔就娶媳妇,双喜临门呐!”李营长玩笑道。
“哼!这小子心眼子多着呢!”贺洪生冷哼一声。
“咋啦?你不是一直看好他吗?咋改口风了?”李营长不解。
“他乡下媳妇找来了!这小子不老实!”贺洪生语气不佳。
“昨天在营门口拉拉扯扯,不承认,还想撵人走!你说说,这是子弟兵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乡下媳妇?那他还打报告结婚?”李营长哪里听得。
“哼,进了城,生了花花肠子!要我说咱们就不该留在城里!这事儿团里不是一起两起!”
李定武是个直性子的人,最恨嫌贫爱富。
同僚中有几个想方设法蹬掉乡下媳妇,还津津乐道,令他极为反感。
才解放几年,就有人褪色,恬不知耻,把糊弄、甩掉乡下媳妇引以为荣。
“这报告不用上报了!”贺洪生将申请收走。
“这媳妇不同于别人,给王家二老养老送终,王福生母亲瘫痪几年,全是人家伺候,这种媳妇都抛弃,还是人吗?”
“这种媳妇他敢不认?老天爷不劈死他!”李营长撸起袖子骂道。
“我跟你说,老贺,你可不能签字!不然,我跟你没完!
别人咱管不着,但咱们营不准出这种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之人!”
“行了!你也别着急上火的!我呀,昨晚给他做了思想工作,让他们多接触接触,慢慢会有感情的。”
贺洪生说着自己的得意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