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公安长得黢黑, 又高又壮,应该就是贺松岩了,他正反剪着大汉的双手。
老大娘跟小男孩应该是被吓到了, 脸上都是惊俱未定的表情。
那个小男孩小身板笔直, 嘴唇紧闭, 眼珠子漆黑, 抬头往这边一撇, 正好跟苏颜目光相对,目光心中流露出的是不安、惶恐还有点倔强,苏颜顿时很可怜他。
如果他们是向自己问路的路人, 苏颜肯定尽力去帮忙,但现在有公安在,而且公安还要带他们去配合调查, 苏颜就不管了。
但她还是用尽量轻柔的声音说:“跟公安叔叔走, 公安叔叔会帮助你们。”
小男孩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
苏颜好心疼他, 又问:“你从哪来的,是要走亲戚吗,去哪里?靠山屯?”
小男孩明显听懂了苏颜的话, 但他用他们当地的方言说了一串话, 苏颜竟然没听懂。
交流不畅。
看到在胡同口等候的两人, 贺松岩说:“菲菲, 多谢你俩及时通知我们, 这些人有问题, 我们要去抓人, 还要把祖孙俩跟这几个人移交相关负责公安。你要说的事情等下次我请你吃饭再说吧, 不想单独跟我吃饭的话你可以带上你朋友。”
顾芳菲板着脸, 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别叫我菲菲。”
贺松岩同事说:“贺队,你跟姑娘还没咋地呢,就叫得这么亲切?”
贺松岩瞪了他一眼:“闭嘴,就你会说话。”
苏颜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彪形大汉说叠字很好笑,而且她跟顾野那么亲密,他都没叫过她颜颜。
大汉扭动身体,嘴里喊着:“我手都麻了,你们还在这儿叽叽歪歪搞对象?”
何松岩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钳住大汉手腕,踹了他一脚,骂道:“老实点儿。”
苏颜问:“公安会把祖孙俩送到目的地靠山屯吧。”
贺松岩点头:“一定,不用担心。我会打电话跟你们说一声。”
苏颜跟顾芳菲不用再操心,该说的话也没说,贺松岩他们又要去忙,她们俩只能骑车返回。
顾芳菲说:“你看他这个人,长得不咋地,还特别能敷衍,又给我支到下次了,你说他是不是长得像铁塔?跟他面对面站着,我就能感觉有铁塔杵我面前。”
苏颜咧嘴露出八颗牙齿无声地笑了一会儿,贺松岩分明对顾芳菲有意思。
可顾芳菲以貌取人。
她说:“就是黑了点,我觉得还行,你看抓坏人的样子不是挺英勇的,爷爷给你介绍的对象不会差吧,起码各方面跟你般配。”
顾芳菲不以为然地说:“算了,我懒得再搭理他,就来这么一次,以后谁还会好脾气跟他说,我自己相亲去了。”
苏颜说:“想不到有意外收获,来这一趟也值。”
回到厂里已经是五点钟,丁大哥跟马大姐来苏颜办公室聊天,马大姐还给苏颜带了一网兜槐花,说可以做槐花饼吃。
苏颜会做槐花饼,不过还是很耐心地听马大姐说了做法步骤。
最近冯楠经常来苏颜办公室刷存在感,看丁大哥跟马大姐出办公室好一会儿没回来,她料想他们就在苏颜办公室,于是她也溜达到苏颜办公室,只见三人都端着搪瓷茶缸,正在聊天。
冯楠进了屋后感叹:“我说咱办公室咋没人,本以为你们在车间呢,原来在这儿聊天呢。”
为什么有人工作那么悠闲,为什么她要忙得团团转,这不合理。
苏颜也没请她坐下,只说:“有什么话直接说。”
冯楠抓了把头发,忧心忡忡地说:“苏颜,我特别担心咱们厂喇叭裤卖得不好,你知道吗,我担忧到晚上睡不着觉,你看我的头发一大把一大把地掉。”
马大姐说:“小冯,你刚来咱们厂的时候发量就不多。”
冯楠:“……”
苏颜看了她那忧国忧民的表情一眼,感觉她不只是杠精,还是逗比。
苏颜说:“你做生产调度,应该能从生产情况推出销售情况吧。”
冯楠满脸忧虑:“喇叭裤这种裤子这么怪异,我担心这股风很快刮过去,说不定咱厂又得积压库存,你说到时候怎么处理库存?”
丁大哥刺了她一句,说:“你还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
苏颜说:“还是厂里给你安排的活太少,你是工作不饱和,所以才瞎操心吗,要是一直好卖呢,打赌吧,赌输的去打扫厂里那个旱厕,一个月时间。”
冯楠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地拍桌子:“赌就赌,苏颜,你就等着去扫厕所吧。”
冯楠好激动,她第一次跟人打赌,赌注竟然是扫厕所!
苏颜也很激动,得给冯楠点教训尝尝。
她说:“你可记住,输了不许耍赖。”
冯楠:“一言为定。”
苏颜说:“那你说,卖多少算好卖!”
冯楠认真地想了想,去年的冬装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