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也就罢了,还要拖累兄弟,这长大了怎么得了?小过不惩,会积成大祸,臣妾可不想他以后害死自己兄弟。”
“兄弟一心,岂不是国家之福?”刘协生硬地笑了笑,一下又想起了自己那死去的兄弟,又联想到伏寿绝望的眼神,心中一酸。墙头很快出现两个小脑袋,曹丕朝那边望了望,焦急地努起嘴拼命摆头,两个脑袋迅速消失了。曹丕如释重负,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卞夫人装作没看见,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陛下,今日唐夫人要为弘农王祭祈除晦,还等着您去主持。”
“哦?”“伏后已先去筹备,她们会在那里等您。”刘协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弘农王的祠堂,是他在许都的第一个落脚点。如今唐姬和伏寿借祭祀的名义,让他过去,难道伏寿真的打算把他弄回河内去吗?自己走了以后,她们该怎么办?汉室又该怎么办?可以想象,皇帝突然失踪的许都,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到底是该走还是不该走,刘协自己心中也是矛盾异常。的确,他对这些冷酷的权谋之争无比厌恶,正如伏寿说的那样,许都这地方,只有最无耻、最卑鄙、最聪明的人才能活下来,绝不适合他这样的人。可是就这么走了,汉室就会万劫不复,他从此就要背负着“汉统断绝”的罪名,度过余生。
冷寿光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请刘协上车。刘协心乱如麻,机械地爬上车,根本没觉察到马车何时开始移动,更没觉察到周围逐渐多了十几名随从。
不用问,这不是许都卫的人就是虎豹骑,他们绝不会让皇帝轻车简从地离开许都。
在这严密护卫之下,马车一路隆隆地出了城,来到弘农王的祠堂之前。刘协下了车,犹豫了一下,朝祠堂走去。护卫队为首的队官想跟着过去,却被冷寿光拦住了。
“孙校尉,请留步。祭仪事肃,外人不得惊扰。”孙礼没有再坚持,默默地后退一步,吩咐部下把祠堂周围团团围住。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那个记住自己名字的女人此时正在祠堂里,他可不想再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视线。奇怪的是,冷寿光身为随侍黄门,却没跟进去,反而站到孙礼旁边,目送着皇帝孤独地步入祠堂。“陛下说他想在自己兄弟灵前静一静,你懂的,他最近心情不好。”冷寿光解释道。
孙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您不必跟我解释,我只是奉命护卫,其他的事都不管。”
冷寿光呵呵一笑,随口说道:“孙校尉这一次击杀许都第一高手王服,可是不得了的功绩呀。”
孙礼皱起眉头,真正杀死王服的是唐姬,但对外公布的消息是说王服死于追兵。因此他既不能解释,也不好否认,只得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冷寿光感受到了对方的冷淡,不再说什么,只是同情地笑了笑。这个可怜的家伙还不知道,击杀王服的消息传扬出去,将意味着什么。
他们江湖上的事,这些军革哪里会懂。
刘协一进祠堂,陡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他还未来得及环顾四周,背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就被关上了,眼前霎时一片黑暗。
忽然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刘协下意识地举手格挡,恰好将一只凌厉的拳头架住。那拳头稍微退缩半寸,手指箕张,又攻向他的右路。
刘协毕竟是在河内山野长大的,对搏击之术颇有了解。他在黑暗中不能视物,就凭借细微的脚步声与风声,与对手你来我往,拳打脚踢,一时间居然打了一个平手。数十回合以后,对方拳路一变,比刚才速度快了不止一倍,让刘协应接不暇。
黑暗中只听到砰砰数声,刘协的小腹、左肩、膝弯与太阳穴先后被击中,打得他眼冒金星,一下子摔倒在地,脊梁重重撞在冰凉的石板上。
“站起来!”对手喝道,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刘协听着有些耳熟,他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想去分辨声音的来源。他的下巴突然被一记飞腿踢中,又一次屈辱地仰面倒地。
“姐姐,可以了。”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刘协听出来这是伏寿,那么这个打人的,莫非是唐姬?她可真是好身手。
蜡烛被重新点亮,刘协费力地抬头望去,看到伏寿与唐姬并肩而立,在她们身后立着两块牌位,一块是弘农王刘辩的,一块是当今皇帝刘协的,后者既无庙号也无谥号,在名字上头只写着“天子”二字。
伏寿面无表情,唐姬秀丽的面孔上却写满了失望与愤怒。
“懦夫!”唐姬愤怒地瞪着刘协,又要出脚去踢。伏寿却拦住了她,疲惫而冷漠地说道:“何必跟一个河内的公子过不去,他已不是我们的陛下了。”
“哼,既然不是皇帝,那我便可以痛痛快快打他一顿!”
唐姬不依不饶地冲过来,揪住刘协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刘协大口喘着气,先是点头,然后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