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还有三个人。他们并没有像平时议事一样跪在茵毯上,而是不约而同地围在董承身旁,表情颇为凝重。
董承的手里,还捏着一条款式华美的玉带,玉带似是被利物割开,边缘露出白的衬里。其他三个人看玉带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敬畏。
“……就是说,昨晚禁中大火之前,伏寿让你的部属都撤出了城外?”董承微皱眉头。
种辑点点头。他是从清理禁宫的现场赶过来的,身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味道。按道理禁中失火,他的罪责不小。可奇妙的是,无论是皇帝还是尚书,似乎都不急于追究责任,暂时也就没人拘押他。他把昨晚的大火详细地讲了一遍,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听起来这明显是一起预谋的事件,但皇帝为何要这么做?他们自命都是忠臣,可对主君的想法有时还是摸不着头脑。
“陛下做事,从来都有他的道理……”董承沉思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场火,烧得好啊!”其他三个人惊异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董承将手里的衣带抖了抖,说道:“昨夜的大火,是陛下给咱们送的助力,就像这衣带诏一样,是陛下的一道密旨,一个契机。”
“将军您的意思是?”种辑瞪大了眼睛,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董承竖起了一根指头,说道:“曹贼在许都经营了这么多年,实力根深蒂固,不是等闲可以撼动。这一场火,在这铁桶上劈开了一道缝隙,让我等有腾挪辗转之机。”
他看几个人面露未解之色,又解释道:“今天陛下已经应允,以徐璆为首,董芬、桓典为副,三位大臣合议整顿皇城宿卫与许都卫。我们的机会,已经来了。”
“可满宠会甘心接受吗?”种辑担心地问道,满宠和他手底下的许都卫是什么样,他可再清楚不过了。明争暗斗了四年,雒阳一系很少处于上风。
董承眯起眼睛:“他答不答应,都不打紧,乱起来才好。曹贼如今北忌袁绍,南防刘表,许都是他的根本,绝不容乱。所以一定要把许都搅得天翻地覆,咱们才有机可乘。禁中大火,就是陛下要撬动这局势的第一招手段,咱们现在就要下出第二招。”
他转向另外一位客人,这人身材魁梧,虽然穿着布袍,却遮掩不住他锐利的气息:“王服将军,军中动静如何?”王服正在沉思,听到董承发问,连忙将身体挺直:“昨日许都附近出现盗匪,还劫杀了一位路过的官员。现在城中驻屯的部队,一半都被邓展撒出去围捕了,还有一半如今散在城里各处戒严。曹仁将军的部队,驻在南边未动。”
种辑插嘴道:“倘若许都有变,曹仁的军队三炷柱香内就可以赶到城内。”那天晚上卫戍部队带来的沉重压力,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董承“嗯”了一声,淡淡道:“曹仁不是问题。”他又向王服问道:“如果需要的话,咱们一夜时间能集结多少人?”王服道:“三百之数。”董承闭起眼睛,略算了算:“还是有点少……”王服有些尴尬,辩解道:“这三百都是我的亲兵与弟子,再多别人就会起疑心。”“倘若许都真乱起来,这三百人撒出去,只怕连个响动都听不到。你得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在城中保证有五百人掌握在手里。此事关系到汉家江山,王将军你得再用心些。”董承说得轻描淡写,王服有些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头应诺。教训完王服,董承倏然把眼睛睁开,转向第三人:“吴硕,刘玄德现在到哪里了?”
第三人一直站在屋子的阴影里,听到董承叫自己的名字,才向前一步,从怀里取出半截木片,递给董承:“玄德公已过东阿,后日当入徐州。”
一提到这个名字,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颇为古怪。董承翘了翘嘴角,半带嘲讽道:“他跑得倒是一如既往地快。也罢,只要他在徐州举事,把曹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咱们在许都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种辑迟疑一下,道:“董公,刘玄德这个人,真的可以信任吗?倘若他中途变卦,转身去了襄阳,咱们可就全盘皆输了。”
董承冷笑道:“对这种人,我们不必晓以大义,只要让他知道有利可图就行了。徐州那么大块肥肉搁在那儿,我不信他会不动心。”他抚了抚那条衣带,慨然道,“天下之大,忠臣何稀。对陛下尽忠的,只要我们就够了,其他人不过是棋子而已。”
四个人一齐跪了下去,对着衣带行君臣之礼。然后董承起身把衣带小心地揣入怀中,转身从书台上取了一枚私符:“今日满伯宁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所以这几日我不能轻举妄动。朝堂上的事情,自有我与董芬、桓典两位大人周旋;而咱们暗地里的计划,需要另外有人替我主持。”
几个人面面相觑,董承是雒阳系的领袖,他若撒手,究竟谁还有资格能统筹全局。
众人还未及发问,忽然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他环顾四周,轻笑道:“几位在这里推骰摇盅,密谋占曹司空一个大便宜。这等好事,怎么不叫上我呢?”
屋里的人无不大惊,这里是大将军府邸,附近明暗的高手少说十几个人,怎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