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骨结实着哩!”
“臣鼻子眼儿全不信!”毗人嗔怪道,“从大梁一路赶回,跋山涉水,前颠后簸二十多天,臣的骨架全都颠散了,王上的身体能是铁打的?”
魏惠王乐了:“毗人哪,你哪儿都好,就是太娇嫩了,经不住车马劳顿。寡人不一样啊,想当年……”
魏惠王的想当年尚未说出,当值宫人匆匆走进,欲奏事,又止住。
毗人迎上去:“什么事儿?”
“边关急报,”当值宫人膝行至前,双手呈上,“昨夜就到了!”
毗人接过,呈给惠王。
惠王接过,看毕,捋捋胡须:“嗯,好哇,好哇,好哇!”
毗人小声问道:“王上,有好事了?”
“是哩,韩武、赵语出兵了!”
“出兵?”毗人愕然,“他们出兵何处?”
“卫国!”
“是去助力上将军的吧?”
“助力?”惠王一拳擂在几上,鼻孔里哼出一声,“他们是去救卫!”
“这……”毗人不解了,“这是与我王作对呀,怎么能说是好事呢?”
“哈哈哈,”魏惠王长笑几声,“你有所不知,寡人候的正是这个!”转对当值宫人,“传朱司徒、陈上卿进宫!”
咸阳秦宫里,孝公面前摆着三封信,一旁是只鸟笼,紫云放回来的英雄雕正在笼中享受御赐美食。侍坐的是刚从逢泽赶回来的公孙鞅。
“呵呵呵,”秦孝公乐得合不拢嘴,“爱卿布下的好局,盘面越来越热闹了!”
“是托君上洪福!”公孙鞅拱手笑道。
“照此下去,大事成矣!”
“离成尚早!”
“爱卿放心,”秦孝公显然心中有数了,“寡人已备敢死之士十万,可以与龙贾一战了!”
公孙鞅心里“咯噔”一下:“敢问君上,他们现在何处?”
“正开往边关!”
“不不不!”公孙鞅急切阻止。
“哦?”秦孝公倾身征询。
“君上,速命他们回撤!”
“这……”秦孝公愕然。
“不仅命他们回撤,臣还请求撤走全部边关将士!”
秦孝公闭目有顷,恍然大悟,转对内臣:“拟旨……”
齐国三军不急不迫,缓缓开进卫境。斥候驰至,在田忌车前翻身下马,朗声道:“报,魏军闻我援兵到来,已停止攻城,退兵十五里下寨!”
田忌眯起眼睛:“韩军、赵军可有动静?”
“回禀将军,赵军三万,借道我境,明日可至卫境,韩军两万,借道楚境,已至宋境,预计三日之内可抵帝丘!”
“再探!”
“得令!”斥候拱手,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田忌看向田辟疆。
“啧啧,”田辟疆叹服了,“公父神算哪!”
“殿下,”田忌不无振奋道,“魏军连日攻城,伤亡惨重,能战之卒不足四万,且师出无名,补给不足,士气低迷,主将无能,部属凶残,平阳屠城更失天下人心,堪称败亡之军,垂死之师。我若此时袭之,必获全胜!”
“不可!”田辟疆断然应道,“公父只让陈兵卫境,并未旨令出战!”
“这……”田忌不解,“君上不知前方情势,有此判断也未可知。殿下,出击吧,臣立军令状,保证完败魏人,活擒那个畜生!”
“纵使将军战胜,也与魏罃结仇了,若是魏人犯我,齐地就会血流成河!”
“可……”田忌急了,“殿下,我们与魏人已经结怨了。我们来援,魏卬必搬援兵。待其援兵赶到,殿下您说,我们是战呢,还是不战?”
“怨是怨,不是仇呀。”田辟疆诡秘一笑,“临出征前,公父特别吩咐,我们此来,既不是解围,也不是交战,而是顾全一下卫公和孙老相国的颜面!”
“这……”田忌显然没有转过弯来。
“田将军,”田辟疆摆手笑道,“甭这呀那了,魏人已经退兵,我们若是硬攻,就过分了。选个合适地方,安营下寨!”
“臣……遵命!”
自白相国仙去后,公孙衍就搬出相府,住进自家的小宅院里。
这是一幢两进院子,位于安邑东街一条小巷子里,是当过武卒的祖父在世时魏君赏赐的。十多年前,同为武卒的父亲战死在赵国边界,母亲跟着病故,孤身无依的公孙衍就进白府做了门人,吃住皆在白府,这处宅院也就落寞了,院中长满杂草,房中结满蜘蛛网,害得他连续收拾几天,才算有个模样,可以住人。
这日清晨,日头还没爬上东城楼,就有一人推开柴扉,直走进去。
公孙衍正在忙活着将一匹老马套在一辆只够一人乘坐的小轺车上。
朱威的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在那匹老马上。
“司徒大人,”公孙衍指着马笑道,“你这大忙人,不忙朝务,一大早就来看我的这匹老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