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霍尔克说了句失陪,便走了出去。
而菲利克斯重新坐回到扶手长沙发上,很有趣味地看着这摩尔厅内的摆设,等待着霍尔克厨娘的手艺,和高丹花园农产品,及北美印第安传承的结合,所谓的“印第安布丁”。
不一会,门铃响动,伴随着哒哒哒的鞋跟和地板的碰撞声,菲利克斯睁开有些睡意的眼睛,却看到位身材纤细的美男子,穿着件雪白的褶领衬衫,乌黑的头发披散在前额和腮帮处,后面用白色缎带随意挽起个马尾式样的辫子,下身是长筒袜和银扣高跟皮鞋,带着排扣的腰带,全部扣上(男子通常只是装饰),胸脯凸得更高,小巧但浑圆挺拔,双臂微微展开,袖口外是修长的手指,眉宇间除去妩媚外,还有些许英气。
“……对不起,是梅小姐?”菲利克斯大为诧异。
“你喜欢吗,这就是你在高丹花园为我带来的礼物?”男装的梅·霍尔克言语里有些微微的娇嗔。
有些狼狈的菲利克斯,这才看到厨娘递来的灰羊皮小行李箱,它被打开了,可里面装着的却不是玻璃罐,更没有罐子里的面粉、果酱、葡萄干、鸡蛋和加冰牛乳,而是叠在一起的男子衣衫,还有书籍和证书。
菲利克斯打开业士证书,其上的名字是让·布格连,身份是波尔多高级中学肄业生,又有份鲁昂医学院的入学证书。
这时菲利克斯才晓得,在旅馆里,他可能和这个让·布格连互相拿错了行李箱,以至于闹出这个笑话。
“我得把箱子还回去。”菲利克斯说到。
“天色晚了,你就在府邸内住下,客房多得是,明早可能我的父亲想见你。”梅将发带给解下,甩了甩瀑布般的黑发。
其实这个英法混合美人,真的挺有魅力的。江浙湖汉北
次日,当阳光早早照耀在霍尔克宫邸时,梅早早来到父亲的房间,先是询问富兰克林有无在家中下榻,坐在大交椅上的约翰·霍尔克告诉女儿,这位美洲博士回旅馆去了,随后梅就将菲利克斯情况告诉父亲,“您该让他去巴黎的大学深造,将来他会成为霍尔克家族的‘海军上将’。”
梅的父亲答允得很爽快,他举着乌木烟斗,其上用淡金色绘着日本式样的花鸟,烟丝是西印度岛屿出产的上好货色,一团青烟喷出后,“我在藏书房等着他。”
霍尔克家的藏书房,只有藏书一个终极目的,偌大的房间内,除去一面悬挂纯白色缎布的窗户外,四面墙壁全都是书柜,然后中间是个长方形的狮脚桌,三把扶手椅,桌子用紫色的布盖着,抽屉里有厚厚的一本书目,方便主人检索数目浩大的藏书,另外的摆设就是座地球仪,不过太平洋的海域还未完全标识清楚:法国先前有艘科考探险船失踪了,迄今杳无音讯,凶多吉少,而英国的库克船长更惨,他直接被岛上的生番土著给吃进肚子里。
略微的寒暄后,约翰·霍尔克很平静地对菲利克斯说:“圣德约镇的事我已经关注,以我的力量,打败区区乡居贵族哥昂·德·勃朗东易如反掌,不过得名的还是你,我的孩子。你知道法国有多少俊杰,想和富兰克林联名创作而不得?阿腊斯有个著名律师,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他曾打过桩官司,就是和避雷针相关的,并且胜诉,于是写了封信讨好富兰克林博士,博士只是回信感谢罗伯斯庇尔对文明开花的促进作用而已,又有个叫马拉的,研究火的属性,也把论文献给了博士,但并无下文。”
“不,我何足挂齿,我绝不会比罗伯斯庇尔或马拉先生更有才学的,主要还是您,美国需要您的船、您的纺织业和它贸易,我不过是被富兰克林博士爱屋及乌罢了。”菲利克斯回答十分得体。
“嗯,所以对于圣德约镇的事,我不但会帮你,还会帮助那里的农民。菲利克斯,我认得巴黎几位木材商,你父亲也认得的,大家都是在巴黎夏都广场做买卖的,个顶个有信誉,既然圣德约的九百阿尔邦大小的荒地森林归属不明,那么索性让镇民和农民利益均沾,不好吗?”说着,约翰将烟斗叼起来,吧嗒吧嗒抽着。
“木材商直接以合同方式,承包这片森林吗?”
“没错,每年四万里弗尔,分给整个圣德约的农民;木材商只要能取得内里出产的上好木材就行,农民可以不用偷猎,就能得到森林的利益,这难道不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确实,十分睿智的高见。不过森林的归属和利用,不过是这桩血案的一角,哥昂杀害了杜朗母子,烧了杜郎家的房屋,还杀害了两名无辜农民,身负四条人命血债,这才是大问题。”
约翰·霍尔克眯着眼睛,凝视窗外的英式花园,吐了团烟气,“这个世界讲的是法律不是公义,农民偷猎偷伐,杀害哥昂守林人在前,并没有那么无辜。菲利克斯,农民我是了解的,他们绝非像巴黎沙龙或者无套裤汉报纸所说的那般淳朴良善,可我却不能实话实说,因为弱者天然有被遮掩缺点的权力,所以你若想按照传统方式,斩首哥昂(贵族和教士有被斩首而非绞死的特权),那是行不通的——依我看,让圣德约镇和哥昂互相谅解,哥昂赔偿死难者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