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巨型官船一出,河道上的其余船只瞬间都被比了下去,纷纷退避三舍。
“嚯!大伙儿快看啊!有花船拦道,是清河西蜀的花船。”
随着这一声吆喝,周围的船只纷纷停摆,船工们哄叫着跑上了甲板,好奇打量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这般明目张胆拦王家的官船。
顾妙音听见‘西蜀’二字,一时也勾起了好奇心,手里提溜着鱼竿站起身跳上船头最前沿。
大晋官船都有番号的,明眼人单从漆身和外形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河道里,比官船更好认的便只有花船了,红绸招展,红灯笼高挂,远远绕过便能听见丝竹之乐。
运河官道里的花船也分三六九等,一般船身不大只有大红灯笼,且只在傍晚出游的便是专做皮肉生意的妓船,这种妓子是专门供往来商船船工玩乐泄欲的。
而眼前这只敢拦王家的花船,比一般商船看着都气派,船甲有楼阁,红色销金纱漫天飞舞,十六盏大红灯笼高悬船帆,船头正下方刻了西蜀的商号。
“瞧着不像是普通花船,想必是西蜀的名伶瞧上王家贵人的风姿,自荐枕席来了。”
“大晋美人,西蜀独占一半。也不知船上的美人是何等仙姿?今日咱们能不能大饱眼福?”
说起美人,久不见女色的船工们个个心猿意马起来。
不多时,那西蜀花船上走出一徐娘半老的管事,这寒风瘆人的冬日依旧只披了半肩销纱。
“小的无状拦了贵人的路,还请贵人恕罪。小的乃清河西蜀的官伶子,今日见贵人风姿拜服不已,家有娇女特来敬献贵人。”
顾妙音盯着那管事脸上厚厚的一斤粉,轻啧了一声,还真是来自荐枕席的。
不消片刻,王家官船里走出一名男子,男子年约五旬,不苟言笑,出面便呵斥道:“哪里来的腌臜妇人!你可知船上郎君是谁?还不速速离去,免徒增贵人厌恶。”
花船的管事每日迎来送往,哪有一盏是省油的灯?
那老鸨虽被呵斥却依旧笑容满面,“贵人莫恼,我这女儿身娇腰软,贵人若是瞧不上便让她为贵人舞上一曲,若是舞得不好权当哄贵人一笑,若是舞得好,有幸得贵人开脸,也算她的造化。”
男子没曾想这老鸨这般厚颜无耻,冷着脸甩袖转身步入内阁。
花船里,一女子俯伏在软榻上,忧心忡忡,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
“妈妈这般行事,万一惹恼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姊姊可别忘了,妈妈可说了,那王家官船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家长房嫡孙王七郎。谢家灵玉,王家谪仙,这位王七郎可是仅次于谢小郡公的神仙人物,姐姐若是得了他的青睐,岂不比一辈子在这红尘帐里打滚要体面千倍万倍?”
女子听了这话,又隐隐生出了几分要争的心,她柔声轻叹道,“我怎会不知妈妈这是为了我好,可你也说了,王七郎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眼界又岂会一般?只怕我们这样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阿姊何须气馁,阿姊生得这么美,这天底下也找不出第二个,王七郎定会心动。”
女子闻言,转过头细细打量说话的女孩儿。
说到美,她哪及她半分?小小年纪便初显媚态,清艳娇憨,再过个两年定是西蜀花船里勾人魂魄的妖精。
女子温柔地摸了摸女孩儿的脸,“阿姊知道了,就算为了你,阿姊也要争一争。”
女孩儿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双手捧住女子的手,娇声道,“阿姊~”
*
不多久,王家管事颤颤巍巍从阁楼里退了出来,整顿好神色后,一脸厌恶地朝花船洒下十片金叶子。
这厢的管事娘子见状,乐得眉毛乱飞,大喊着谢贵人赏,便开始跪地捡金子。船阁里的两名女子见状,便以为事成了,满心欢喜地笑了起来。
不想,官船上的管事突然说道:“里面的贵人说了,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跳舞,那便好好给大家伙表演表演。寻常的舞姿想必大家也都看腻了,方才你这老婆子不是说你家女儿腰软身娇么?那便脱了衣裳叫大家看看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管事妈妈嘴角的笑容一僵,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官船上的男子。
“阿姊!”
船阁里的女子听了这话,如当头棒喝,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
她还为曾开脸,若是在这光了身子被这些船夫瞧了去,只怕回到西蜀等着她的便只有娼寮了。
不是说王家七郎如仙人文雅,待人待事皆温厚宽恕吗?
在西蜀,花船拦路是自古以来便有的事,若是得贵人开脸之后便有名声相护,姬子们也能过得体面些,若是不得贵人青眼也不过徒增风雅谈资。
为何?为何这王七郎要这般羞辱她?这无异于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这一下,就连四周看热闹的商船都沸腾了。
大冬天的,让美人裸身跳舞,要不说还是这些贵人们会玩。
顾妙音生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