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音儿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思尚完全清醒间,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枕侧,并没有人,视线略清晰些,看到的是熟悉的蓝色衣袖。
稍抬眼,那人双手支着下吧坐在床前,因为睡着低垂的头使得柳音儿莫名的失落,真的是想每时每刻看着那人的脸。
脸色微红,为自己的不害臊,嘴角自然的漾起笑意,只一秒钟,身体的不适让她又想起几不能寐的昨夜来,心跳陡然间加快,脸颊以惊人的速度变灼热,柳音儿轻轻的坐起身,为了不被人瞧见自己此刻的羞窘,她努力的不把顾晚吵醒,慢慢起身穿衣。
桌上是做好的饭菜,院子里晒着已经洗干净的床单,家里的一草一木都变得极为顺眼,这一刻,好像眼前的家已经超过了柳家村那个小院的重量,这种归属感大概是来自于还小憩在房间里的那个人吧。
等到顾晚恍惚间醒来,两只胳膊都有些发麻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抬眼看到床上没人,心突然就慌乱起来,正努力收拾自己的心情时,身后传来让她安心的声音,嘴角不由得扬起。
“阿晚,你醒了”柳音儿醒来后就坐在窗边看书,书还未翻一页,似有感应般她转过身来,果然那人已经醒了,还未看清那人的神态,话已经出了口,像经历过千万次的熟稔,又像似已经过去许多年般那样自然,简单而美好。
“音儿”顾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书桌前,伸手把柳音儿的搂进自己的怀里,轻抚她的长发,心里涌起令人喟叹的满足。
“嗯~”柳音儿轻哼一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她餍足的微微眯上了眼睛,真想下半生就这样度过。
十八年后。
顾晚和柳音儿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她们刚从京城回来,想起周姨娘和从心师太,顾晚惆怅的道“音儿,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怎么,你有意见”柳音儿扬眉冷视。
“没,只是觉得我爹爹好可怜”自己的老婆一直爱着别的女人而不自知,如今知道了,那他们夫妻的那段日子算什么,顾晚替他老爹惆怅着。
“好了,还是赶紧赶路吧,几年不见,不知道我们余儿是什么样了”柳音儿牵挂的说。
“对啊,不知道她有没有练得飞檐走壁的功夫,也不枉我一番苦心送她上山学艺啊”顾晚期待的说到,仿佛已经看见自家女儿轻功水上飘的样子。
柳音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女儿是她们在外面游山玩水第二年收养来的,孩子的生身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她们会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永远不让她们宝贝女儿知道自己的凄惨身世,就让她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吧。
柳家村“舅母,娘亲和爹爹今天能回来吗”一个身穿白衣,头发高高束起,年纪大约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合上手中的书,看了看渐晚的天色道。
“哎哟,快咯”周氏继续做着手里的绣活答应着,她嫁到这柳家几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小外甥,哎~不对,应该是外甥女。
这个孩子别看平时老成的样子,好像对自己爹娘也冷淡,可心里啊比谁都惦记,只是可惜了,摊上了一对不着调的爹娘,好好一个姑娘家不给好好的打扮,夫妻两个就由着孩子的性子来,天天穿的跟个俊俏少爷一样。
顾余撇撇嘴把书收好,又执起笔习起字来,她自记事起就随着爹娘四处游历,她那残忍的爹爹还美其名曰增长见识,天知道喜欢安静的她只想看看书养养花,偏偏她那美貌的娘亲也跟着爹爹胡闹,还把她送到山上去学什么武艺。
这下好了,她好不容易习得一身武艺回来,在舅舅家苦等一年,她那狠心的爹娘才捎信说要回来了,可收到信这么多天过去了,还不见人影。
顾余一袭白衣,长身而立,她今年一十有七,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这也是她回来的原因,一起习武的师兄弟们已先后成家,仅剩的几个似是对她有意,为了免生是非,她便辞别了师傅,孰不知回来没几天,这第一次见面的舅妈已经试探几次了。
情绪莫名的有些烦躁,顾余带上剑上了山,她自幼就不爱说话,都说性子随了她的爹爹。
外人不知,她却是见过一出门就面若冰霜一本正经的父亲,回到家就变成了喋喋不休的人,也就她那温柔的娘亲受得了,在她看来,爹爹也就一张脸看的过去,其余的,呵呵……
(村口的马车上,顾晚猛地打了个喷嚏:谁骂我……)
这柳家村近几年虽然昌盛了些,可山里面却还是少有人来,顾余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凝神练起了剑法,她性子极为冷清,情绪却时常不佳,于是习剑就成了她发泄的一种途径。
寂静的山林里,远处忽然惊起一片飞鸟,顾余陡然收剑,眉毛凝了凝,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我可爱的小余啊,你要记得爹爹的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哦”脑海里响起爹爹的谆谆教导,尽管这种对话往往都是以娘亲一个眼神过来,爹爹就不敢多言而结束,可耳濡目染之下,她不免对人情更为冷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