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又昏睡了一天,醒来时,床榻旁边坐着他的皇后。
“皇后,你一直在这里陪朕吗?”李煦心中感动,他曾经冷落她宠爱别的女子,最后陪在他身边的还是皇后。
“这是臣妾亲自煮的药,皇上把药喝了吧。”皇后说。
要不是还想在他死前求个旨意,她是半步都不想踏进养心殿的。
李煦看了浓黑的药汁一眼,这药苦得他舌头都没有知觉了。
“李怀安又进宫来放血了?”李煦嘲讽地问。
皇后说,“太子对你兄弟情深,连本宫看了都感动。”
“你莫要被他们骗了,什么以血入药能治病,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李煦冷笑,“不过是周序川在为李怀安铺路罢了。”
“皇上,摄政王也曾经为你费尽心思铺平前路。”皇后低声地提醒。
李煦闭上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他就该明白,朕是会长大的,他留在朕的身边,朕永远都只能仰望他。”
于他而言,周序川就像一座高山,他努力一生都想超越,可他用尽力气,高山依旧是高山。
“皇后,朕和你曾经有一个孩子,如果还活着,无论男女,都是朕的骨血,朕的江山都有可托之人,怎么偏偏是李怀安。”李煦眼角溢出一滴泪。
“朕太不甘心了。”
锦国给了李怀安,不就是给了周序川吗?
“皇上,您若是觉得亏欠臣妾,那就给臣妾一个恩典吧。”皇后低声说。
李煦猛地睁开眼睛,“你又想提那件事,你要朕把后宫的妃嫔都放出去?你疯了,自古以来,入宫的妃嫔就没有还能出去的。”
“朕死了之后,一定会让她们陪葬的。”
“你是皇后,朕给你体面,让你去皇陵,不会让你死的。”
皇后眼底浮现一抹嘲讽的浅笑,“臣妾是不是还要感谢皇上的不杀之恩。”
李煦皱眉,“皇后,你说话的语气,让朕很不喜欢。”
“那臣妾就不在这里碍眼了。”皇后将手中的药碗轻轻放下,“对了,皇上今日一直昏睡不醒,内阁大臣与本宫都觉得这样下去对朝堂不好。”
“本宫提议让摄政王监国,也能手把手教太子学习政事。”
“内阁大臣都同意了。”
甚至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敢说不。
李煦瞳孔微缩,眼睛睁大,他挣扎着要直起身,却又无力倒了回去。
像一只被割了脖子的鹅,垂死想要再起来。
“皇上,臣妾告退。”皇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寝殿。
再晚一步,她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杀了他。
“娘娘……”宫女见皇后的神情不太对,急忙上前扶住她的手。
皇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压下怒火,“去准备一下,本宫要去摄政王府。”
原本宫妃要出宫是需要皇上的同意,但如今皇上已经管不了政事,后宫也是皇后说了算。
她出宫并不难。
沈时好正陪着长公主在试胭脂,婆媳两人面前有十几盒,都是今天刚从南岭送来的。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长公主拿起一个手指似的盒子。
“口脂,我给您擦上去试试。”沈时好笑道。
长公主,“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丽了。”
“怎么会呢,您生得这样明艳,就要搭这样的颜色。”
“长公主,王妃,皇后……皇后来了。”南溪走了进来,低声地回禀。
沈时好和长公主交换了个眼色,若非有重要的事,皇后不会亲自来找她的。
两人起身去迎皇后。
皇后只一身宫人的衣裳,让人完全看不出她的身份,沈时好和长公主见了也没在大门外就行礼。
“长公主,王妃,冒昧打扰了。”
“娘娘言重了,快请进。”沈时好说。
进了屋里,皇后看到一桌子的胭脂水粉,她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我陪长公主在试海外的胭脂,皇后娘娘可要试一试?”沈时好笑着问。
皇后垂眸看着那些胭脂,“真好看啊。”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胭脂的,宫里的妃子们平日在后宫没有别的事做,所以就只能捣鼓这些胭脂。”皇后低声说,“就像蒋贵人,她会用鲜花做成胭脂,颜色也很好看。”
后宫就那么小的一片四方地,生活几天和和一辈子是不一样的。
皇后抬头看向沈时好,“摄政王妃,我想求你一件事。”
“皇后请说。”沈时好听着她的话,已经多少能猜到一点。
“宫里有许多年轻的宫妃,有的还没侍寝,有的侍寝一次就失宠,她们都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年纪轻轻就要葬送一生,如果皇上大行之后她们还要陪葬,那也太悲苦了。”
“我想求个恩典。”皇后低声说。
长公主冷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