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默了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她能做的只有保全自身。
月色温柔,夜风清凉,两个人都不说话,似乎在这月下多走一会,心里的惆怅就能少一些。
次日,马捕头等人带走了陈婶子,陈大却不愿离去,仍想在庄子里做车夫。
白李竟然也答应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后,卫紫菀低声道:“看来我们以后要防备的人又多一个了。”
白芷神色一顿,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便宜大哥是不是傻。
把陈婶子送进了大牢,还留下人家的儿子,甚至这个儿子有可能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这不是留了个隐患吗。
而且这个隐患对她们来说,危害更大……
卫紫菀一见白芷的表情就知道在担心什么,她浅浅一笑道:“别忧心了,见招拆招就是,现在我们终于能种萝卜了。”
“说的是,我们去找丘先生吧。”
丘先生一听要请教他农桑之事,当即就答应下来,然后让她们先去田地里等候。
大约半个时辰后,丘先生才怀揣着两本书来了。
“来,你们两个一人一本,看看这种子该怎么撒。”丘先生把手里的两本书递给她们。
白芷和卫紫菀对视一眼,默默接过来,一本《农桑记事》,一本《耕种要记》。
白芷眉头一拧:“先生,这两本书我们都看过了,上面记述的是农作物普遍存在的一些问题和方法,并没有讲哪一种农作物应该怎样播种。”
专门为她们请来教农桑的先生,认真的吗?
丘先生脸一黑:“不早说,害我找了那么久,那还等什么,你们是不是傻,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啊。”
他挥挥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白芷:“…”我忍!
一旁的卫紫菀却没忍住:“先生果真是来教我们农桑之事的吗?”
“当然,你们种出庄稼来,我就可以正式教你们了。”丘先生扬了扬头,一脸骄然。
卫紫菀揉了揉眉心,耐心道:“所以要请您先教我们怎么种庄稼啊。”
这个人看着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昨日也颇受白术倚重的样子,应当是有些本事的。
可真接触起来才知道,高人都很会气人。
“你是不是傻,都说了你们先种出庄稼来,我就可以教了。”看着神色郁闷的两人,丘先生差点忍不住点她们的脑门。
他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仿佛在说,真是两个朽木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硬是掰扯这么久还不懂。
卫紫菀:“…”我忍!
她缓了缓神,朝着白芷挑了一下眉,那眼里的意思是:我是跟他说不清楚了,你上。
白芷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冷静下来好好说说。
“冒昧问一句,先生之前经常和田地打交道吗?”
别是压根就没有耕种的经验吧,大伯父找的人也这么不靠谱的吗。
丘先生扬眉:“田地?没有,我倒是经常和打交道。”
?
白芷呼吸一滞,她就知道,这些不靠谱的,一个和打交道不和田地打交道的先生,怎么教她们农桑之事,一点实践经验没有,靠纸上谈兵来种地吗?
丘先生似是不觉得有问题,话头一转扯起了自己的过去。
“想当年我丘某人少年成名,二十岁就力压百钺众学子,在会试中夺得头名,只可惜啊,可惜了。”
他说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眼睛还往这边瞥了一眼,似乎在说,你们两个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该接话茬了。
白芷深吸一口气,脸上保持笑容,并且努力笑得恰到好处。
“先生为何可惜?”
丘先生抬手指了指天:“可惜当今陛下有眼无珠,不仅没在殿试上点我为状元,反而断了我的功名路,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白芷和卫紫菀对视一眼,此时仿佛听到了彼此的心声:圣上英明。
丘先生连连叹气,似是陷入了回忆,
“二十年前,当今陛下刚刚登基,殿试结束,金銮殿上留众学子一起探讨学问,他给我们出了一道题,说是若遇敌军在平襄山对阵,如何能以少胜多?”
“众学子各抒己见,大约可以总结为水攻、火攻、埋伏,陛下听完得意道,他有个主意,那就是引敌人入山谷,用山石投之,一时间大家都追捧这个答案如何如何精妙,陛下是如何圣明,真真假假,面子上一个比一个会拍马屁。”
“只有我一言不发,于是陛下点名让当时身为会元的我发表一下见解。”
说到这,他语气一顿,视线又看过来。
白芷和卫紫菀对视一眼,懂了,这是让她们接话茬。
“那先生是如何作答的。”卫紫菀乖巧问到。
白芷暗暗翻了个白眼,怎么作答的,肯定不如皇帝的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