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十化恨恨的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住那儿老长时间了,这个话不知多少人朝我说过了,耳朵眼都听出老茧了。”
孙武仁:“这是我必须杀敌的第二个原因。”
纪十化:“还有几个原因,你一块说出来。”
孙武仁却摇了摇头:“几个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决心杀鬼子,此心不移。纪书记,倭鬼子为了打这场仗可算是用足了功夫了,给你说三件事。”
“倭鬼子从北面的万仓用帆布架桥过的运河。架桥过河不奇怪,奇怪的是选的地点。从西面韩庄到东面的台儿庄运河段最浅的地方,就是这儿,万仓!这一点我们当地人绝大多数都不十分清楚,但是鬼子清楚,而且就选在这儿架桥。这是第一件。”
“从北面的万年闸往西南的徐州,当时只有南面的李山口能通过坦克,日军径直奔赴此处,无半点踌躇。李山口你去过吗,纪书记?”
纪十化点头道:“去过,在这正南约二十里的一个山坡上,西南面绕过一座山就是北许阳,东南面就是孟省、朱古、新集,北面山坡下就是旺庄,旺庄村人称前马后赵腰里黄,前马家那是马会黄的老家,我在那儿呆过几天。再向北就是旺庄、金楼、东西于儿沟、毛楼、徐楼、涧头集。”
孙武仁:“不错,不错,就是这样。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第三件,倭鬼子烧我的家和酒店不是盲目的,而是有意的。台儿庄大战前,日军从顿庄败回峄城,我曾在运河里捞出十几箱‘六五’子弹,此前我还从徐州李明扬处领了十几箱‘七九’子弹。”
“我只所以说他们是有目的的,是因为我后来看到了一样东西,这就是枣庄日军的一份档案,档案中有这样的记载:“峄县第六区地方有力者,第一王峰庵,第二张炮皇,第三孙承贝。”
“纪书记,你仔细想想,这鬼子的谍报工作做得何等全面、细致、周密、准确,咱们自己家的东西咱们自己人都不知道,倒是外人摸的清清楚楚,这心里是个什么味道……”
纪十化:“日本人为了这场战争做了几十年的准备。只可惜咱们国家却是内战不断。哎,对了,你怎么就能看到日本人的档案?”
孙武仁闻言低了低头,以手抚面,复抬起头来:“说来惭愧,纪书记。今年九月底,日军开来一部分,在台儿庄、贾汪安据点。从那时起到十一月,我以伪区长的身份到峄县开过三次会,其中两次遇到了麻烦。”
“第一次去峄县,日军摆了酒席请我的客。席间,翻译李润生从档案橱里抽出一份档案给我看。上写着:峄县第六区地方上有力者:一、王峰庵,二、张炮皇,三、孙承贝。夜里十二点,日军城防司令官板田向我了解一些人的情况,我冒死说了假话。”
“第二次是伪县长郭光西召开的会议,主要内容是催交田赋。”
“第三次是日军顾问召开的会议。内容主要是要在铁路沿线各村成立护路队。会议刚结束,维持会长孙茂回传来枣庄新民会打来的电话,叫我去一趟。我乘火车到了枣庄日军驻地,不久送我到伪公安局。次日上午十一点,新民会打电话,叫把我送回。”
“新民会里的日本人都说中国话,穿中国便衣,先叫我填个表,不外乎姓名、年龄、住址、职业等内容。填完后,过来一个日本人问我是不是区长,区公所在什么地方等等,随之又问涧头集有没有**的司令部。司令部在部队里才有,**在涧头没有军队,当然就没有司令部,这个问题我就很好答复了,说:‘没有,涧头确实没有**的司令部,要有,我完全负责。’日本人点点头,接着又问:‘你的区长主任扒铁路上的道木,你知道扒还是没扒?’”
“当时区长主任是李恒印,是咱们六区西部官牧村人,字季诺,峄城王渴虎逃返时在他家住过,被王渴虎举荐为六区伪区长。王渴虎,人称大老黑,是峄县王家的人,峄县王家势力大着呢,纪书记,这个你是知道的。但是在选举时,县维持会会长孙茂回,派人来六区监选。孙茂回是我族侄,选举结果,我是区长,朱古乡的邵泽生为副区长,李恒印一票没得。最后,王渴虎帮他弄了个区长主任。”
“我当时已知道李恒印被徐州的日军捕去,此人向群众摊派太多,不得人心,有人诬告他也未可知。我说:‘我离他家三十多里路,扒没扒我不知道。’问完后,日本人说现在不到十二点,坐火车回去还能赶上。我听了这句话,高兴得难以形容,先打电话告诉孙茂回我返回峄城的时间。我到峄城南门外,孙姓十几人和其他许多亲友都迎上来,一一握手言欢,好像久别重逢。见此光景我心里无限凄惶,屈身虎口之中,与豺狼为伍,连亲朋好友都提心吊胆,我是何苦呢?你说是不是,纪书记?”
不等纪十化回答,孙武仁又说道:“就是因为有了此次之行,我才下定决心要解决掉丁庙的那一个班的鬼子兵,可惜天不遂我愿,计划好的事情,被五十一军给冲了,不能让我得以向六区的父老乡亲明志。”
纪十化赞道:“好,有心杀敌有的是机会。最难得的是回头。”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