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梁笑道:
“袁族长,收下罢!”
他这才把东西放进袖子里去,呼道:
“多谢两位大人!”
两人却已经踏阶而上,在天雷峰上的庭院中驻足,李绛迁微微低头,见阶上紫气横流,已经覆盖了一层细密的白色晶石,如同冰霜凝结,洁白如雪。
又上两阶,便见着一只羽翼洁白的仙鹤独脚立在在庭中,长喙插在羽毛里,作深眠状。
李绛梁的神色已然变了,他抖了衣袍,退出一步,恭声道:
“禀大人,李氏家主前来拜访。”
便见殿门嘎吱一声开了,从中步出一男子,青年模样,身着白衣,短眼乌眸,眼角内收,端正着生出几分凌厉,偏偏两眉天然俊美,反倒风流英俊。
他往院中一站,那双眉往上抬,院中的白鹤便苏醒过来,轻轻一蹬,翅膀舒张,升到云端去了。
“望月李氏,李绛迁,见过杨道友!”
李绛迁笑着问了,眼前人也笑起来,引他入大堂,挑眉看向李绛梁,话却在答他,含笑:
“原来是望月湖来人,不曾迎接,失礼了。”
李绛迁暗觉眼前人雅致风流,不同俗类,在他身侧坐下,余光扫过殿外,所谓紫气横流、阶阶白霜的景色不见,唯有乌黑的石阶。
杨浞已然开口,欣然道:
“早闻望月之名,应我去拜访才是。”
李绛迁这一眼看罢,只觉得一股凛冽之威扑面而来,不知怎么地,总让他有股极其难堪的受威胁感,虽然没有感觉到恶意,可无端端对方好像架了把刀,抵在他脖子上,要杀他的威风。
当下知道李绛梁所言非虚,心中暗震:
‘这话不假,应当是如父亲般的人物。’
他笑道:
“今日来…本就是为了见上一见,一是为了袁家的事情,二来,也是为我弟弟的婚事…如今见了袁氏颇受重用,也算是了结一分因果。”
“祸乱之首已除,袁家自当安定。”
“至于婚事…我父亲提过。”
杨浞转了眸,那份凌厉收敛,道: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眼光一向挑剔,绛梁能得他喜欢,可见是一流的人中龙凤,听闻这件事情明煌真人也点过头,事情是极好的。”
杨浞转过头去,不以正面面对他,似乎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李绛迁同样深感异样,如芒在背,那双金瞳以很低的视线扫过地面,发觉门槛外已然遍布长蛇,一只只不过指头大小,身上滚动水火,尾端相互粘连,如同一层层覆盖在门槛上的彩光,绚丽地舞动着。
李绛迁克制住情绪,笑道:
“只是四弟一个人在外闯荡,着实不易,今后诸事都要麻烦杨氏…”
杨浞答道:
“他不止是小妹心上人,也是我好友,算我自家兄弟看待,家主不必客气。”
于是问了些好坏,聊了些杂事,李绛迁那双金眸抬起,道:
“便不多叨扰!”
他出了大堂,乘火而起,一路飞驰,李绛梁仍跟着送他,兄弟二人沉默良久,不知过了多久,唯见李绛迁笑道:
“难怪叫你非跟不可…真是好厉害的人物。”
李绛梁并非看不出杨浞对李绛迁的反感,他只有些无力地道:
“我跟着大人,却不是下注投壶之举…大人说了,他能靖平越地,隔绝仙凡,他求道…本就为了以武止戈、下救黎民…”
这句话让李绛迁脸上的笑容越盛,他很隐晦地做了个咬牙的动作,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这位弟弟,答道:
“这也倒是!帝裔尊贵,岂能置身一郡之地?”
李绛梁在火中站定了,向着自己这位不曾见过几面的兄长行了礼,低低地道:
“哥…为难家里头了…”
李绛迁浮于表面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两条眉头靠在一起,听着弟弟道:
“兄长见了父亲,替我回一句话…绛梁…一定不向家里拿东西,如若拿了,叫绛梁以身谢先祖好了!”
……
朱渌海,宿祝群礁。
群礁星罗棋布,在广阔的海面上随意地散落着,石色赤红,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分外耀眼,一群白衣的修士起起落落,极为热闹。
这是岛屿上方天空的最高处,白衣真人身负灵剑,神色庄严,目光带着些悲哀,静静的从岛屿之上一扫而过。
扶玹脚底下是名气颇大、朱渌海核心之一的【宿祝群礁】,也是衡祝道世世代代经营的海外驻地,几百年来已经打造得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紫府大阵更是光辉烁烁。
‘可如今不姓毕了!’
多年以前,衡星亲自来过一次纯一道,从扶玹手中换取过一份【宿星神元】,作为交换,宿祝群礁足足要在纯一道手里抵押五十年。
纯一道当时正威风时,紫府新晋,正欲大伸手脚,这笔交易可谓是划算至极,扶玹深思熟虑,便点头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