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沉重的丧钟声音一声又一声地传出来。
沈时好和长公主立在廊庑下,两人都沉默看向皇宫的方向。
她还记得当初天真可爱的五皇子一手牵着一头小猪的样子,那时候谁也想不到,后面的路会是这样的。
李煦还不到三十岁,他就这么死了。
沈时好心里唏嘘。
“希望先帝能有个好儿子。”长公主轻叹一声。
她是在说李怀安。
周序川如今也是摄政王,只是这次要辅佐的是李怀安。
这是他和沈时好一起带大的孩子。
沈时好低声说,“母亲,怀安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他是好孩子。”长公主说。
但未必是个好皇帝。
沈时好在心里轻叹一声,怀安是在她身边长大,她当然清楚怀安的缺点和优点。
作为周平,他善良心软,做事不够果断,也不够聪慧,只是做周平,他这辈子可以过得很轻松愉快。
可是作为皇帝,李怀安的确是还需要磨炼的。
“罢了,顺其自然吧。”长公主说,要是再养出一个李煦,那只能说是他们运气真是太差了。
接下来就是国丧。
沈时好只有进宫祭拜的时候跟周序川草草见过面,其他时间,周序川都忙着脚不沾地,更别说回家了。
“听说了吗?皇上是被长乐公主气死的。”
“是啊,说是不肯和亲,诅咒皇上早死,结果还真的被她骂死了。”
“哎,真是个祸害。”
“……”
进宫祭拜的女眷议论的声音不停地传出来。
沈时好只当没有听到,她抬眸看了周围,并没有看到长乐的背影。
“王妃,太后娘娘请您过去慈宁宫。”一个宫女过来屈膝行礼。
“嗯。”沈时好轻轻颔首。
众人一见她起身离开,连忙低头不敢再议论。
花太后一夜无眠,整个人仿佛苍老十岁,两鬓花白,肌肤灰白没有一点光泽,她的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
她跪在佛像前,虔诚地祈求着佛祖,能够让她挽回儿子的命。
“太后娘娘。”沈时好站在她的背后,轻声地开口。
“当初我们娘俩从行宫被接到皇宫,一路上都是你在护送我们。”花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有怨恨,没有悲伤,云淡风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后来有人在他的香囊和鞋子下药,也是你发现的,是你救了他。”
“他把你当师父,你还记得吗?你还送了他两头猪。”
沈时好抬眸看着花太后的背影。
“沈时好,你一直都在保护他,为什么这次就不肯保护他了?”
花太后转过头,已是泪流满面。
“你和周序川为什么要背叛他?”花太后问。
“是我们背叛皇上吗?”沈时好平静地反问,“皇上这么忌惮摄政王,以为摄政王要夺位,不都是因为你在他面前三番四次地挑拨。”
“你怕周序川迟早会把你送回皇陵,你以为你在皇陵是因为周序川发现了什么。”
“不是的,是先帝已经不信任你了,花贵嫔的死,圣女教的事,先帝其实早就清楚了。”
花太后冷笑,“煦儿现在死了,你们是不是开心了?”
“我很伤心,王爷也伤心。”沈时好说,“但皇上的死并非我们造成的。”
可以说,李煦会走到这一步,完全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死者为大,沈时好也不愿意再跟花太后争辩了。
“太后娘娘,您保重。”
花太后说,“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对付哀家了?是不是要把哀家送回皇陵?”
沈时好深深看她一眼,“我不知道。”
“其实皇陵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哀家可以去陪煦儿。”花太后抹去脸上的泪水,“哀家要陪着煦儿。”
沈时好觉得花太后的情绪不太对,她不适合继续留在慈宁宫了。
“臣妾告退。”沈时好转身离开。
“沈时好,你扪心自问,你和周序川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煦儿当傀儡,周序川没有想过要自己当皇帝吗?”
“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沈时好肯定地回答。
花太后紧绷的情绪松懈,她笑出声,一开始是轻笑,后面是抑制不住地大笑。
沈时好在她的笑声中走出慈宁宫。
“长乐公主呢?”沈时好问着门口的宫女。
“回王妃,长乐公主被太后娘娘禁足了。”宫女小声说。
长乐当着内阁大臣的面将李煦气死,就算花太后想保住她,只怕也改变不了她必须去和亲的命运。
只是,如今李煦死了,国丧期间,她是得守孝,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送去和亲。
随着李煦的丧事结束,李怀安也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