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几个部分,我想表达的是‘土壤’……”
孟宴礼接到爸妈后,一家三口从机场赶来。
路上孟妈妈还在抹眼泪,进了美院的展厅,她努力镇定着情绪,开始东张西望。
孟妈妈挎着孟爸爸的手臂,有些迫不及待:“咱们先别看这些了,先去看看黄栌的画吧。”
孟宴礼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跟在两人身后,仗着身高优势,远远看见黄栌。
她站在她的画作前,穿着那件颜色淡雅的旗袍,也许因为日子特殊,她还翻出了之前黄茂康送给她的那款翡翠手镯,戴在腕间。
这姑娘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语速不急不缓,讲述着她的作品:
“查尔斯?狄更新在他的小说《双城记》的开篇这样描写,他说,‘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个睿智的年月,那是个蒙昧的年月;那是信心百倍的时期,那是疑虑重重的时期;那是阳光普照的季节,那是黑暗笼罩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那是也让人绝望的冬天;我们面前无所不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我们大家都在直升天堂,我们大家都在直下地狱。’”
“很幸运的是,我们已经不在是那样的年代了。但仍然有人痛苦,有人难过,有人伤心,有人落寞。”
“我希望每个人都是一颗种子,穿过暗如天日的土壤,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暖、希望。”
……
画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黄栌毫不胆怯,侃侃而谈。
被问到用色,她说:“在用色上,我选用了古代传统色,这些颜色是在千年前的服饰、物品或者画作建筑上出现过的。比如种子破土而出的第一抹色彩,我选用了传统色中的‘碧山’……”
“碧山”?
孟宴礼忽然想起早春时的某个夜晚。
那时候黄栌正在做毕业设计,画到种子发芽的那部分,她苦恼地翻着笔记,不知道该选用什么颜色好。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他放弃画画的原因,总怕触及他的伤心事,遇到绘画方面的问题,黄栌其实很少来问他。
那天她应该是真的纠结得不行了,头发被她揪得有些凌乱,噘着嘴凑到他身边:“孟宴礼,我有问题问你……”
窗外是风雨俱歇的春夜,客厅灯落在她那张秀气的面庞上。
过去有一种颜色叫做“美人祭”,那时候黄栌的唇就是那样的颜色。
孟宴礼没忍住,把笔记本电脑扣上,推开,然后一把抱起黄栌,放在桌子上。
他俯身,拄着桌面,偏头凑过去,同她接吻。
黄栌也配合,缩在他怀里听之任之,被占了不少便宜。
等她晕乎乎地走回她那摊画具前,懵懵地盯着她的笔记本看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去找他的目的。
她起身,神色清明起来,对着孟宴礼发小脾气:“孟宴礼,你好坏呀,我是找你问问题的,被你亲得都忘了!”
孟宴礼为了哄女友,把人揽进怀里,绞尽脑汁给她提建议。
过去他自己画画时,可能都没这么冥思苦想过。
后来他说:“李白在《山中问答》里面有一句,‘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他们有种同行间的默契,黄栌灵光一闪,惊喜地叫着:“‘碧山’!我喜欢这个颜色,就用它吧!”
她从孟宴礼的怀里跳下去,跑了几步又回来,凑过去亲他的左脸:“孟宴礼,谢谢!有你真好!”
跑了几步,又兴奋地回来了,兴奋时的小话痨本性尽显:“你怎么想到的呀,我以为你在国外长大,不怎么了解传统色呢,你好厉害呀。”
说完,对着他的右脸,又是“吧唧”一口。
黄栌真的是可爱的姑娘。
直到孟宴礼逗她说,“再亲我要起反应了”,她才慌忙跑开。
思及这些,孟宴礼垂了视线,以拳掩唇,浅笑了一声。
笑声并不明显,孟妈妈还是听到了。
她这些年一直对各种事情都敏感,她那只瘦削的手伸过来,轻轻捏了一下孟宴礼手臂,语气总有种歉意的小心:“宴礼,妈妈是真的为你高兴的,你知道么?”
孟宴礼抬手揽了一下孟妈妈的肩:“妈,我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痛失爱子的痛哭,也知道她一边无法从遗憾悲伤中走出来,一边又对大儿子深感歉疚。
母亲的纠结,孟宴礼都懂。
他眉心深刻一道纹路,却从来不肯对家人说一句抱怨。
那是他表达对家庭的爱的方式。
那边的黄栌似乎讲完了,被人群围着问了几个问题。
然后她如有所感地忽然抬眸,隔着层层人群,看到这边。
孟妈妈和黄栌挥手,情绪一激动,又控制不住地眼含热泪。
她很怕自己扫了大家的兴,瞪着眼眶不敢眨眼,生怕泪水滴落。
正不知道往哪里躲避,黄栌已经穿着孟妈妈送给她的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