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无端的尸首开始,林言很认真地开始摸索,一具搜完,接着一具。
三十几个尸体都搜完,他又在山寨里的房间,挨个搜索,一直到了天黑。
明月挂上树梢。
他才堪堪将整座山寨都搜了个遍。
从结果来看,李无端等人确实已将原石换来的钱挥霍了大半。
林言只从李无端身上搜出五枚金锭,剩下的就是各个匪徒身上零散的银两。
全部加总起来,价值有近千两。
林言找了一块结实的布,将所有银钱包起来,扎成一个包裹。
然后来到厨房,自己炒了两个小菜。
翻出一坛女儿红。
自饮自酌。
大战之后,自当歇息放松一番。
晚上,林言挑了间整洁的屋子,和衣而眠。
一觉睡到自然醒。
他才提起两个包裹离开山寨。
两个包裹。
一个装的是金银钱财。
一个装的是两颗人头。
留下的三十多具尸体很快会被野兽叼走,或者就这么腐烂,回归自然的怀抱。
……
长宁镇郊外。
一间废弃的土地庙。
庙墙和庙殿有修缮的痕迹。
这里是长宁镇乞丐聚集的地方,早年是断壁残垣,走风漏雨。
后来周家出钱,将土地庙修缮一番。
不是为了重新供奉正神,而是为了给乞丐们一个安身之所。
十天前。
乞丐堆里多了一个新面孔。
一个长袍污烂,蓬头垢面的青年,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从眼角落在鼻翼一侧。
旁人问询。
青年只道是途中遭了山匪,侥幸逃得性命,想在长宁镇讨一点盘缠回家。
土地庙占地不小,乞丐们倒也没有排外,反而热心的接纳了他。
乞丐们给他讲,这间土地庙是周家的周礼老爷出钱修缮的,周家在长宁镇做矿山生意。
碰上矿山招工,周家也会来土地庙问询一圈,给乞丐们一个营生。
有不少年轻的,都已经趁此机会离开了土地庙,赚到钱,自己在长宁镇安了家。
土地庙里剩下的,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没有劳动能力,只能乞讨为生了。
老乞丐们给青年讲:
“小伙子你年轻力壮,等到周家招工的时候,可以去试试,那样你很快就能筹到路费了。”
只是老乞丐们没有发现。
他们絮絮叨叨的时候,那青年蓬乱的头发下早已经泪流满面。
周知白的思绪恍惚。
回忆着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土地庙是周礼和他一起修缮的。
矿场招工的方法,也是他向周礼建议,两人一合计都觉得这是个双赢的好方法。
只是如今,斯人已逝。
只剩他身怀血海深仇,不知何时能报。
他不敢回家。
怕因此惊动长风镖局,惹得戚长风前来灭口。
他现在能做的,唯有等待。
等待烟雨楼的承诺。
这一天。
土地庙的门口来了一个青衣书生,他手上拿着一把朴素的长剑。
背上背了两个包裹。
林言望着一众老弱病残,唯在角落里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影。
其人虽然浑身污秽,辨不出男女老幼。
但听其呼吸,平稳有力。
应当是个青年。
林言知道找到正主了,他淡淡道:
“烟雨楼已完成承诺,请雇主庙外树林一叙。”
说罢。
他先行离开土地庙,到外面的小树林等候。
没过多久。
那个蓬头垢面的青年跟了出来。
他的声音干哑:
“我是,周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