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嬷嬷带着锦衣锦年两个大宫女过来了。
才休息了一天,春芽就强忍着疼痛撑起了身子去开门。
就这样,还是被李嬷嬷嫌弃慢了些。
给春芽一顿数落之后,又开始念叨起了沈清辞。
“姑娘,时辰不早了,该起来梳妆了。”
“若只是在沈家也就罢了,等姑娘同三殿下大婚,还得赶着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如今三皇子已经出宫开府,就从三皇子府到凤仪宫,少说也得一个时辰呢。”
……
沈清辞听得耳朵疼。
但却又不得不忍着。
她连皇后那边的心思都还没吃准,当然不会蠢到一开始就跟教养嬷嬷硬碰硬。
更何况,从昨天她看似无意的帮着姜玉致的那一番话,沈清辞也还看不出来她到底站哪头的。
但是,她的忍也不是傻兮兮的什么都照着人家说的做。
这李嬷嬷的规矩,从起床穿衣,到吃饭喝水,事无巨细。
沈清辞听得脑瓜疼,在吃过早膳,练了一刻钟的请安礼之后,她抬手抚着太阳穴,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一个不稳就直接摔倒了下去。
春芽虽然离得不远,但因有伤在身,动作便慢了一步。
眼看着沈清辞就要摔倒地上,最后还是李嬷嬷一个劲箭步上前,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沈清辞看出来,这样一个普通的教养嬷嬷竟然是练家子!
这人倒是深藏不露,若非她有意试探,是半点儿看不出来。
约莫是知道她身子骨差,这院子里又铺着厚厚的鹅卵石,就这样直挺挺的摔下去,对一般人来说都不算轻的,更何况她那样的身子。
若沈清辞在她手上出事,按规矩,她少不得一顿责罚。
所以,情急之下,李嬷嬷才出了手。
沈清辞心里有了数,但面上依然没有显露半点儿。
她将自己表现得像是个完全不会功夫且也看不出来李嬷嬷的身手的样子。
待站稳之后,沈清辞捂着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有劳嬷嬷了。”
说完,她垂下了眸子,咬了咬唇瓣,在一片惨白的面色衬托下,那唇越发娇艳欲滴。
配上她这绝美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饶是在宫里头见惯了后宫佳丽三千的李嬷嬷,也忍不住心惊。
“对不住,我这身子骨实在太不争气了……”
沈清辞眼睫微颤,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李嬷嬷原是要退开一步,拉开些距离,但又怕她站不稳再次摔倒,只得一手扶着她的胳膊,搀着她往回走。
面上还得温声劝道:“姑娘身子骨弱,咱们也不必急于一时,慢慢来,身子要紧。”
“今日就先到这里,姑娘好生休息。”
沈清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蒙混了过去。
她面带感激的看向李嬷嬷:“谢谢嬷嬷,嬷嬷大恩我记下了。”
李嬷嬷笑了笑,客套道:“姑娘说哪里的话,奴婢应该的。”
李嬷嬷扶着沈清辞回了房间歇下,又叮嘱了春芽好生照顾着,这才带着锦衣和锦年离去。
待三人一走,春芽就迫不及待的凑上前来:“小姐,您没事吧?”
春芽不知道,习武之人的六识都异于常人。
李嬷嬷还没走出院子,春芽的声音又不算小,定然是能听见的。
沈清辞叹了口气,虚弱道:“老毛病了,就是感觉胸口一阵一阵的钝痛,而且,站久了有些头晕目眩,熬不住。”
说着,沈清辞朝春芽眨了眨眼睛。
春芽瞬间明白过来,她一把拉着沈清辞的手,故作紧张道:“小姐身子骨本来就弱,实在坚持不住,就跟李嬷嬷说,奴婢瞧着,她是个通情达理且宽和的嬷嬷,不会为难小姐的。”
沈清辞抬手给春芽竖起了大拇指。
但面上她猛地咳了两声,才茶里茶气道:“我就是瞧着李嬷嬷人是极好的,所以才不想让她为难,毕竟是上面的差事,若是教不好我,到时候还得被我拖累,如果能坚持,我都会咬牙坚持的。”
说完,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和自嘲道:“李嬷嬷也是运气不好,分给我这么一个将死不死的病秧子。”
春芽连忙配合,一脸焦急道:“小姐快别胡说,您的身子一定会养好的,将来一定长命百岁。”
沈清辞清晰的听到已经走到院门口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自嘲,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悲观道:“长命百岁?能不能有命活过这个年头再说吧。”
“小姐……”
原本是配合她演戏的春芽,听到这话却不由得红了眼眶,她抱着沈清辞的手,猛地摇头:“可不兴胡说,咱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沈清辞拍了拍已经完全入戏的春芽的手,对她摇了摇头,并用口型道:人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