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张学道和妻子一起去过车墩,领略过旧上海十里洋场的市井风情,但那只是复古建筑,车墩影视基地根本没办法复原旧上海的百分之一。
影视基地更多的只是让人以一种小资的情怀感慨旧上海的种种畸形繁华,而现实中的旧上海,更多的则是赤裸裸的两级分化,极端的社会矛盾。
到处都是讨饭的乞丐,一个个骨瘦如柴,头发乱蓬蓬的,两眼呆滞的看着路边的行人,不断伸出手乞讨,与旧上海的所谓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几年前在旧上海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张学道在苏俄学习的三年时间,完成适应了苏俄那种充满秩序、积极向上的生活方式,所以他还是略微有些不适应。
天空下着小雨,温度有点低,张学道和王明在接应同志的带领下,下了人力车,在旧上海的大街小巷,钻来钻去。
王明不时捂住了鼻子,对于街头巷尾不断传来的阵阵恶臭显然很不习惯,嘴里也不停得嘀咕着什么,也许是抱怨旧上海生活区的恶劣环境。
对于他的挑剔,张学道并没有回应,他也没心思回应,虽然这里是租界,但这里同样存在着白色恐怖,他必须小心翼翼,没看到接应的特科同志都小心翼翼,不断用过眼角的余光警惕得看着四周吗?
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这个时候还挑剔这个,挑剔那个,你当是后世和平年代呀,张学道从内心瞧不起这位昆仑山上下来的神仙,怪不得手腕能力都非常了得,几个时候就搞定了中国第一部婚姻法的他,最终却只能走向叛国那条绝路,他的失败从今天就可以看得出来,吃不得苦。
俗话说得好,吃不得苦中苦,怎么能做人上人,张学道心里再一次下定了决心,利用完这个家伙之后,就必须立刻和他分道扬镳,离得越远越好……
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栋两层石库门房屋,这里就是上海**中央组织部所在地。
红色时期的中央组织部任务繁重,在困境中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的同志都会赴上海找中央,由国外返回的同志通常也先抵沪向中央报到,然后接受中央领导同志的谈话。
而现在负责中央组织部工作的领导同志就是中央局委员、常委,中央秘书长兼任中央组织部长,并分管军事工作的周恩来同志,也是此时中央实际负责人。
周恩来同志从二十年代就进入到党的核心层,一直到他离开人世,一直都是党的大管家,日常工作的主持人,王明和张学道两人将等候在中组部,周恩来同志将会在适当的时候召见两人。
对他的种种影视形象,张学道实在太清楚不过了,但是张学道同样很清楚,那是宣传系统刻意让人民看到的影视形象,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忍辱负重的形象背后,到底是什么?
看过一些历史资料,有一些粗浅了解的张学道,实在太清楚那不过是表皮罢了。
即便张学道知道一些所谓的历史,甚至于他在莫斯科中大期间,已经见过,还和这位伟人聊过几次,已经有些熟悉,但张学道还是有些激动,一种特殊的,这个时代的人们难以理解的激动。
当然即便内心十分激动,张学道也一直非常平静,他早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喜怒哀乐都不会形于脸上。
张学道静静的坐在板凳上等候,过了一会,他又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拿出了鲁迅先生的名著《呐喊》又一次翻开起来。
这是张学道出国前购买的,在苏俄期间,他阅读了无数次,以此加深对这个时代中国的了解,为了练习俄语,他甚至将这部名著翻译出来,后来又多次修改。
一些同志见他翻译的不错,建议他找到中大领导,付梓印刷,不过被张学道拒绝了,他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怎么可能有资格翻译鲁迅先生的文章,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张学道不愿意跟文学沾边。
他很清楚,越是意识形态浓厚的时期,越不适合搞文学,那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所以在回国前,那部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俄语版《呐喊》被他悄悄地烧掉了。
这是他很早就养成的习惯,无论他写了什么,一旦完工就一定会烧掉原稿,一个字也不剩,这也是跟记忆中的周恩来同志学习的……
就在张学道津津有味的阅读《呐喊》王明心里却有些烦躁他甚至相当不满意,怎么只是周恩来找他谈话,不应该是那个只有四个手指的党的第一书记找他谈话吗?
难不成东方部的电报,中央没有看到吗?
不过刚刚来到中央,王明也知道现在不是他抱怨的时候。
王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静静坐在那里看书的张学道,这家伙倒真能坐得住。
即便把张学道当成小弟,但是王明同样很清楚这个人相当厉害。
大革命失败后,当时顽固坚持**和国民党联合的钢铁同志,在中大的支持者并不多;但是张学道却不管大部分同志的白眼,异常坚决的站在钢铁同志一边,甚至还搞出了一张大字报,把托派骂得狗血淋头,这股眼力劲让人不得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