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璩坐在榻前,听着杨沅讲述,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当他听到关于三衙禁军的阴谋时,脸上不羁的神情早已不见了。
此时,他手中的折扇也不转了,而是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
杨沅说的这个“故事”,其中还是有很多漏洞的,经不起推敲。
他一个打杂的,只因为要避雨,躲在了齐云社议事堂后边的屋檐下,然后他就能听到如此重大的一个秘密?
哪怕赵璩并不清楚齐云锦标社的内部建筑格局,他也不相信杨沅以一個杂役的身份,以如此荒唐的方式,就能掌握他人正在密谋的一桩大阴谋。
但……这对赵璩来说不是重点,有漏洞他也懒得计较,他在意的是杨沅说出来的这个大秘密。
杨沅把他在议事堂承尘之上听到的阴谋,完完全全地说给了赵璩知道,然后,他就紧紧盯着赵璩的眼睛。
他也想知道,赵璩对此,会做何反应。
赵璩深深地吸了口气,从榻边缓缓站了起来。
他在房中缓缓地踱着步子,来回走了三四遍,突然站住了脚步。
他慢慢转过身,看着榻上,杨沅躺在那里,也在盯着他看。
赵璩笑了笑,轻声道:“二郎,我记得,我跟你说,我喜欢有人借我的势。”
不等杨沅回答,赵璩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怪癖,我特别喜欢替人背锅。”
“当然,只限于我欣赏和我喜欢的人!”
他的折扇像剑一般,向着杨沅一指:“你,就安心在此养伤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然后,他就快步走了出去。
杨沅还想问问他打算怎么做的,说不定自己可以出谋划策一番。
结果赵璩风风火火地走出去,旋即外边就传出了赵璩急不可耐地叫声:“备船,快备船,马上送本王离岛!”
……
于吉光不曾追到那位神秘的李夫人,反而被男扮女装刘商秋所诱,丢出了一个把柄:他说,那个死在小船上的金人,是国信所接待的金人。
而国信所负责接待的所有金人,从礼部、鸿胪寺、中央客馆、接伴使、边关出入关隘、沿途护送官府、国信所……
一系列部门,都有档案。
如果想圆于孔目自作聪明的这个谎,光是国信所一个部门,一时半晌的这记录都难伪造的周全,更不要说协调那么多部门了。
于吉光只是信口一说,想要诈一个没见识的小妇人的,哪想得到从轿子里蹦出来的居然是皇城司的人。
这一下被刘商秋抓住了把柄,抓住他盘贼一般好一通询问,于吉光就差作揖叩头了这才狼狈而退,匆匆去找沐押班替他揩屁股。
而刘商秋也匆匆返回皇城司,要把金人出自国信所这个重要情报,汇报给木提举和曹指挥。
这可是把国信所的小辫子揪住了,够他们喝一壶的!
于吉光带着大楚,灰头土脸地回到国信所,一进衙门口儿,就看到陈力行和毛少烦勾肩搭背地走出来。
于吉光心头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这两个混账东西,究竟有没有认真查找那位李夫人下落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于吉光沉下脸道:“陈力行、毛少烦,你们查找李夫人可有下落?”
陈力行笑呵呵地站住,道:“哦,原来是于孔目啊。陈某往后市街一带搜发一遍,渐渐人流稠密,车马不断,却始终不曾寻得李夫人下落。”
于吉光听了一怔,陈力行这语气……有点不对劲儿啊。
于吉光没有马上发作,只是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说道:“本孔目和大楚向北寻了好久,也不曾寻得她的下落。你们这是要去吃晚饭么?等我一等,待我把今日所查汇报于沐押班,与你们同去。”
陈力行微微一笑:“也好,陈某正想寻你一起吃酒,那……我和小毛就在这里等伱好了。”
于吉光越听越不对劲儿,却又不愿开口问他。
于吉光正想赶紧回去向其他人打听打听,这陈力行今晚是不是吃错了药,就见毛少烦笑嘻嘻地道:“于孔目想来还不知道吧,陈大哥他已经被提拔为押番官了。”
于吉光顿时吃了一惊,难怪这小子突然对我改变了态度,原来他是升官了!
押番官和于吉光这个孔目官其实没啥区别,大家品级差不多。
只不过押番官是从武职中借用过来的,孔目官是文职中本来就有的一个职务。
现在陈力行的官职不在他于吉光之下,难怪对他前恭而后倨了。
哼!一个得意忘形的小人!
于吉光暗暗冷笑一声,忙拱起手来,满面堆笑道:“恭喜恭喜,于某早就知道,陈老弟你非池中之物,一有机会,必然一飞冲天啊,哈哈。”
陈力行谦逊地道:“于孔目太客气了,陈某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押番而已,算不得什么。”
“陈押番不骄不躁,这养气功夫,令人